離開了江城,車隊上了官道後開始加速,曹未羊催的。
老曹是發現了,唐雲是真墨跡,朱堯祖推演了那麼長時間,也隻是為大家爭取了兩日時間。
唐雲倒好,這一通墨跡,還晚了半日,接下來但凡在哪個城池再停留兩日,周闖業派出的探馬都能攆上大家了。
真正讓老曹生氣的是,都上官道了,唐雲突然將腦袋伸了出來,大喊著馬車馬車,說什麼他相中了一輛馬車,忘記弄出來了。
老曹沒搭理他,親自駕車,馬鞭都甩出火星子了。
事實證明,曹未羊的擔憂並非多此一舉,過了江城,算是到了北地的地界,路過第一座城,也就是峻縣,官道上巡視兵備府將士明顯多了起來,商隊幾乎看不到,反倒是騎著快馬大的小規模隊伍一會就能碰到一群。
每個人都知道,全是信使,北地各世家派去京中的,來回傳遞消息。
真正讓老曹感到擔憂的是,在峻縣外,門子、牛馬三人,攔住了五個信使,用工兵鏟攔的,攔在了後腦勺上。
截住五人後,了解到他們出自北地豪族李家。
用這三個信使的話來說,那就是如今北地各道的大部分世家,草木皆兵。
崔氏派人遊說各地世家,危言聳聽,說什麼天子這是逼北地世家造反,世家們也不得不反。
正常有腦子的人,不會輕信崔氏說的話。
然而崔氏提出的一個設想,很嚴重的設想,又令各地世家無法反駁。
那就是在北地,崔氏幾乎和每個叫的上名的世家都交好,如今朝廷給崔氏定了性,屬於是作亂。
作亂和造反,情況還不太一樣,性質不同。
作亂屬於是悄咪咪,暗戳戳,區域性的。
造反屬於是甩開膀子直接乾,不死不休的那種。
說的再白點,作亂和造反的意思,就類似於在門口蹭蹭和直接進去的區彆。
沒事你擱哪蹭什麼,不還是為了進去嗎。
所以說,定性作亂,那也是夷三族起步,凡是和作亂之人之家族有關的,都要遭殃。
崔氏呢,又在北地經營了百年不止,是個世家都與他們多少帶點關係,因此這些世家很擔憂朝廷會不問青紅皂白寧殺錯不放過。
至於多少世家被說服了,被蠱惑了,尚且不知,隻知北地如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已有亂相。
了解了大致情況後,老曹的馬鞭甩的更狠了,入夜後也沒休息,第二日天亮才在湯城外的官道上臨時休整一番。
篝火旁,唐雲拿著名單,試圖說服老曹。
“姬老二給我這份名單是有深意的,袁無恙,你聽聽,老曹你就聽這名,明顯不是一般炮,就見一下,半個時辰總行吧。”
老曹麵無表情的喝著水,一聲不吭,看都不看一眼唐雲。
馬驫在旁邊幫腔道:“姑爺說的是,我在南軍都聽聞過這人,草原狗崽子從溧陽山繞過了北關,足有六百多人,生生跑到了邱城一帶,一路燒殺掠奪,當年就是被袁無恙攔下的,哦對,那時他還是個旗官,就帶著百多人,百多人至多二百人,愣是將這六百驍勇善戰的草原狗崽子擋在了邳河…”
“多說無益。”
老曹將水壺丟給了呂舂,冷聲道:“他便是天神下凡,也不值得我等耗費時間。”
唐雲撇了撇嘴,天神下凡算不上,要真是天神,也輪不到姬老二坐龍椅,主要是這個袁無恙並非是姬老二的心腹,而是想要召入京中的狠角色硬茬子。
世人皆知,前朝末期和姬老二晉級到決勝賽的,隻有大皇子一個人,改朝換代後,前朝大皇子的嫡係全被清洗了,現在還好好活著並且擔著官職的,屈指可數,袁無恙就是其中之一,哪怕官職很低。
這家夥最早出自兵備府,家中是經商的,花錢弄了兵備府旗官,入營第二年,得知一群草原遊騎兵入關了,一路燒殺掠奪。
當時無論是北軍還是北地的各道衙署,都想攔截這群根本沒想著活著離開的草原人,也都在判斷他們的行進路線。
那麼多人,那麼多將軍,那麼多什麼知州、知府、都尉,唯有袁無恙判斷這六百多人繞道去了邳河,理由是草原人來去如風,靠的就是胯下戰馬,入關十多天了,戰馬根本得不到休息,損耗嚴重,邳河那邊有很多馬場,他們會偷襲邳河的其中一處馬場換馬。
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一是因為草原人會繞道,二是都覺得這些草原人根本沒想活,能殺多少是多少,不會考慮那麼多,也不會繞路換馬。
袁無恙也沒有經過上官允許,帶著百十來人,真的去了邳河,最終也碰到了這些草原人。
猜測到草原人的行進路線,已經很牛b了,這家夥真正的牛b之處在於,無比篤定草原人會來,並提前半日設伏,最終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團滅了。
是袁無恙被團滅,不是草原人被團滅。
一百來人,就活下來六個人,他是其中一個。
但是,因為袁無恙的伏擊,嚴重拖慢了草原人的行軍速度,而且折損了二百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