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深潛的成功與安全返回,讓小樓內的三人經曆了短暫卻極致的亢奮。
林一帶回的影像資料,如同在黑暗的迷宮深處點燃了一支火把,
雖然光線搖曳,卻真切地照亮了前方猙獰的輪廓。
那些非法暗賬、與日方的密函、尤其是那本記錄著詭異符號的密碼小冊子,
是實實在在的鐵證,將“順利報關行”和“榮叔”的罪行牢牢釘死。
疲憊不堪的林一幾乎虛脫,但精神卻處於一種高度緊繃的狀態,
他強撐著將相機膠卷交給冷秋月,便倒在椅子上,閉目凝神,
試圖驅散冰冷河水和極度緊張帶來的眩暈感。
冷秋月立刻行動起來,在小樓內臨時搭建的簡陋暗房用厚毯遮窗的紅布包裹燈泡)裡,小心翼翼地將膠卷衝洗出來。
當一張張模糊卻內容驚心的照片在顯影液中逐漸浮現時,她的手微微顫抖。
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隱晦的代號、與“昭和通商”的往來函件、
以及密碼本上如同天書般的符號,都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韓笑也顧不上左臂的疼痛,湊在紅燈下,瞪大眼睛看著照片,口中不時發出壓抑的咒罵。
“媽的!這下看那老小子怎麼抵賴!走私軍火,資敵叛國,鐵證如山!”韓笑的聲音因激動而沙啞。
然而,初步的興奮過後,一個更現實、也更嚴峻的問題擺在了麵前:
如何解讀這些證據?尤其是那本密碼冊。那些符號和代號代表了什麼?
它們如何與暗賬、密函對應?僅僅證明“榮叔”走私還不夠,
必須挖出他背後的上線,挖出“東風計劃”的真容,才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需要專業幫助。”林一休息片刻後,重新坐直身體,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
“密碼破譯和這些代號的溯源,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必須借助陳默群的力量。他有資源,有人才。”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將如此關鍵的證據交給陳默群,
意味著他們將失去最大的籌碼,行動主導權將徹底轉移。
但另一方麵,沒有官方的力量,他們無法有效利用這些證據去打擊盤根錯節的敵人。
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陳默群打擊叛國行為的決心,
以及他們自身在後續行動中不可或缺的價值。
經過短暫的商議,三人達成共識:與陳默群共享發現,
但要求深度參與後續行動,並確保證據鏈的完整性。
林一親自起草了一份措辭謹慎、重點突出的密報,通過“阿誠”緊急傳遞給陳默群,
暗示取得了重大突破,涉及高層,請求當麵呈報並會商。
信息送出後,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分鐘都顯得格外漫長。
小樓內氣氛凝重,三人各懷心事,既期待陳默群的重視與介入,又擔憂由此帶來的變數和風險。
幾個小時後,夜色深沉,“阿誠”帶來了陳默群的口信:即刻見麵,地點仍在司令部秘密據點。
再次踏入那間熟悉的、彌漫著雪茄和茶葉混合氣味的辦公室,氣氛與以往截然不同。
陳默群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站在窗前,背對著他們,仿佛在凝視窗外無邊的黑暗。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卻閃爍著一種極度複雜的光芒——
有震驚,有凝重,有憤怒,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東西呢?”陳默群開門見山,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壓抑的迫切。
林一將衝洗好的照片和根據記憶臨摹的密碼本關鍵符號複印件,整齊地放在辦公桌上。
他沒有說話,靜待對方的反應。
陳默群走到桌前,拿起照片,一張張仔細觀看。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暗賬上的數字和代號,
掠過密函中隱晦的措辭,最終死死盯在那幾頁密碼符號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辦公室內靜得可怕,
隻有陳默群粗重的呼吸聲和照片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
突然,陳默群的手指停在了一張照片上——那是密碼本中的一頁,
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幾個特殊的符號組合,旁邊標注著“啟航日”、“頻率”、
“呼號”等字樣。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射向林一:“這本冊子,原物在哪裡?”
“為避免打草驚蛇,拍攝後已放回原處。”林一平靜地回答。
陳默群死死盯著他,仿佛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偽。
幾秒鐘後,他似乎是相信了,但臉色更加陰沉。
他快步走到一個上鎖的鐵櫃前,用鑰匙打開,
從裡麵取出一本厚厚的、封麵印有“絕密”字樣的冊子。
那是軍方內部使用的、級彆很高的通訊代碼和人員代號備案錄,隻有極少數高級軍官才有權查閱。
陳默群將林一提供的密碼本照片複印件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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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手中的絕密冊子並排放在一起,開始快速地進行比對。
他的手指在兩本冊子間飛速移動,眉頭越鎖越緊,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