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難財背後的幽靈》如同一塊被投入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死水潭中的巨石,
在1937年深秋的“孤島”上海,激起了遠超“明鏡”眾人預想的巨大波瀾。
這波瀾並非瞬間的驚濤駭浪,而是以一種更符合孤島生態的、無聲卻極具滲透力的方式,
迅速蔓延、發酵,最終形成了一場席卷整個租界輿論場的風暴。
第一波漣漪:市井巷陌的震驚與憤怒
清晨,當帶著油墨清香的《明鏡》通訊通過隱秘渠道出現在街頭巷尾時,最初的接收者是懵懂的。
報童將其夾在正規大報中叫賣,黃包車夫“無意”遺落在茶館,熱心學生塞進公寓門縫……
起初,人們對於這份紙張粗糙、名不見經傳的小報大多報以疑惑甚至輕視。
但很快,那些觸目驚心的標題和沉痛克製的文字,就像帶有魔力一樣,攫住了他們的目光。
茶館裡,一位戴著老花鏡的賬房先生放下手中的《申報》,好奇地拿起那份隨茶送來的《明鏡》。
起初是漫不經心,隨即瞳孔放大,手指微微顫抖,他壓低聲音對鄰座的道:
“老李,你看看這個……‘鎢砂案’……‘軍用電台’……這、這說的是真的嗎?”
鄰座湊過來,隻看幾行,臉色便沉了下來:
“‘利用戰爭走私資敵’……‘幽靈網絡’……若真如此,前方將士的血豈不是白流了?”
竊竊私語聲在茶館各個角落響起,一份《明鏡》被爭相傳閱,
氣氛從最初的閒適迅速轉為凝重和憤慨,憤怒在沉默中積聚,在交換的眼神中傳遞。
大學校園內,思想活躍的學生們反應更為激烈。
一份被放在圖書館閱覽室桌上的《明鏡》瞬間成為焦點。學生們圍攏過來,情緒激動。
“無恥!真是無恥之尤!”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用力拍著桌子,臉漲得通紅,
“發國難財已是天理難容,資敵叛國更是罪該萬死!”
“這個‘明鏡’是什麼來頭?膽子太大了!但寫的有理有據,不像空穴來風!”
“必須聲援!要求當局徹查!我們不能坐視國家被這些蛀蟲掏空!”
校園內,一種壓抑不住的憤怒情緒在彌漫,
學生們開始自發地討論、串聯,醞釀著更大的行動。
難民營中,消息也像風一樣傳開。雖然很多人不識字,但總有人能讀會念。
當聽到報道中描述的前線將士缺醫少藥、而後方奸商卻將戰略物資賣給敵人時,
絕望中的人們找到了憤怒的出口,哭聲、罵聲、詛咒聲交織在一起,絕望化為了針對具體目標的恨意。
第二波浪潮:同業媒體的謹慎跟進與發酵
《明鏡》的報道,不可能瞞過租界內其他嗅覺靈敏的媒體。
起初,大多數有背景的報紙持觀望甚至懷疑態度,
一則擔心消息真實性,二則忌憚報道中暗示的“強大勢力”。
但真相的力量,以及公眾被點燃的情緒,開始推動一些尚有良知和新聞理想的媒體人行動。
首先跟進的,是幾家規模較小、立場相對中立的晚報和周刊。
它們沒有直接轉載《明鏡》的全文,而是以“據某民間通訊社報道”或“近日坊間盛傳”等模糊信源的方式,
謹慎地引用了報道中的部分核心事實,並配發了措辭含蓄的評論,
呼籲“有關方麵應重視輿情,給公眾一個明確的說法”。
儘管措辭委婉,但無疑將事件的影響力擴大了數倍。
緊接著,一兩家在知識界頗有聲望的報紙,
如《大美晚報》等,也開始發表署名評論文章。
這些文章不再糾纏於具體細節的真偽,而是從“戰時道德”、
“民族氣節”、“輿論監督的必要性”等更高層麵發聲,痛斥發國難財和資敵行為,
客觀上為《明鏡》的報道提供了學理和道義上的支撐,將其提升到了公共議題的高度。
租界的無線電廣播中,也開始出現相關的討論節目,
雖然主持人用語極其小心,但話題本身已足以引發更廣泛人群的關注。
一股要求“徹查真相”、“嚴懲國賊”的輿論浪潮,開始在孤島上空凝聚、翻滾。
電話打入報館,信件寄往社團,私下裡的議論更是沸反盈天。
“明鏡通訊社”這個陌生的名字,一夜之間,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
第三波反擊:氣急敗壞的汙蔑與反撲
《明鏡》投下的這顆炸彈,顯然精準地命中了目標。
青瓷會及其掌控的輿論機器,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和慌亂後,迅速組織起凶猛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