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的熱度順著林清歌的掌心蔓延,像一道電流擊穿了她麻木的身體。她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光鏈從皮膚表麵退去,身體終於能重新活動。
眼前那片藍白光芒開始收縮,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洪流,而是緩緩沉澱下來,像是退潮後的海麵。就在光芒最深處,一個身影逐漸清晰。
林清歌呼吸一停。
那人穿著寬鬆的棉麻襯衫,發間彆著一朵乾枯的藍玫瑰,酒紅色鏡框眼鏡後的眼神溫柔而堅定。
“媽……”她喉嚨發緊,聲音幾乎卡住。
程雪也抬起了頭,手掌撐在地麵,指尖還在滲血。她盯著那個方向,嘴唇輕輕抖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林素秋一步步走來,腳步輕得像是踩在水麵上。她伸出手,同時握住了林清歌和程雪的手。
掌心相貼的瞬間,林清歌感覺胸口一陣發燙,不是痛,而是一種久違的暖意,像是小時候發燒時被母親抱在懷裡那種安心。
“你們改寫了時空。”林素秋的聲音很輕,卻清楚地傳進兩人耳中,“詩音的規則崩塌了,因為它算錯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程雪抬起頭:“什麼?”
“它以為情感隻是數據波動。”林素秋笑了笑,“可當千萬個世界的你們同時唱出同一首歌,那種共振就不再是信號,而是真實的力量。”
遠處,陸深的聲音從終端斷續傳來:“所有平行時空的詩音痕跡……正在消失。這不可能。除非……”
林素秋看向空中那道微弱的通訊光點,接上了他沒說完的話:“除非有超越量子層麵的情感存在。”
她低頭看著兩個女兒,一隻手輕輕撫過林清歌的臉頰,另一隻手握住程雪的手指。她的指尖帶著微光,每觸碰一次,皮膚上就會浮現出細小的光斑。
那些光點飄起來,在空中映出一幅幅畫麵。
一個街頭,林清歌抱著吉他唱歌,路人停下腳步,有人悄悄擦眼淚;
頒獎典禮上,程雪站在最高處,台下掌聲雷動,她笑得眼角泛光;
深夜的病房裡,小小的林清歌趴在床邊寫歌,母親靜靜聽著,嘴角含笑;
還有一間琴房,陽光灑進來,兩個小女孩並排坐著彈琴,笑聲不斷。
“這些都是真的。”林素秋說,“每一個被你們的歌聲打動的人,每一次有人因為你們的作品而流淚、而堅持、而相信愛,都在為我積攢回來的力量。”
程雪的眼眶紅了。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血痕,又抬頭看母親:“所以……我不是替代品?”
“你從來都不是。”林素秋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你是我的孩子,和清歌一樣。我寫下那麼多信,不隻是給她,也是給你。隻是以前,你不敢打開。”
林清歌轉頭看程雪,發現她右手指甲已經剝落大半,掌心全是血,可她臉上卻帶著笑,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林素秋輕聲說,“但現在,能不能先讓我抱一抱你們?”
她張開雙臂,將兩個女兒拉近,輕輕環住她們的肩膀。
林清歌閉上眼,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淡淡的紙香和舊書的味道,是母親常待的圖書館味道,也是她童年記憶裡最安全的氣息。
程雪靠在她肩上,身體微微發抖,像是終於卸下了背了很久的重擔。
三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周圍是崩塌後懸浮的碎片,頭頂是流動的光海,曾經的控製中心已不複存在,隻剩下這片被歌聲重塑的空間。
林素秋的身體開始閃爍,光點不斷從她皮膚表麵升起,每一粒都映著不同的幸福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