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手還貼在右耳位置,皮膚殘留著金屬脫離的涼意。那枚銀質音符耳釘已經不在原處,而是懸在空中,微微震顫,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拉扯著。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釘突然裂開,分成兩半,各自朝不同方向飛去。
一半落入周硯秋手中。
他站在數據流邊緣,指虎反射出冷光。掌心的耳釘迅速變形,表麵浮現出細密紋路,最終凝成一枚銀藍色晶體鑰匙。他抬頭看她,眼神不像平時那樣帶著審視和壓迫,反而有種決絕的平靜。
“你沒有選擇。”他說。
下一秒他就衝了過來。
林清歌本能後退,但身體跟不上意識,胸口一痛,那枚鑰匙已經被按了進去。沒有流血,也沒有傷口,可她能感覺到裡麵有什麼東西在轉動,像是一扇門正在緩緩打開。
“去尋找沒有觀測者的時空。”他的聲音很輕,卻每一個字都砸進她腦子裡,“彆回頭。”
話音落下,他人就消失了,連同腳下的地麵一起,像是被某種力量折疊收走。隻留下地上的指虎,輕輕晃了一下,歸於靜止。
另一邊,程雪接住了另一枚耳釘。
她原本站在遠處,背對著所有人,聽到動靜才轉過身。看到耳釘飛來的那一刻,她沒有躲,也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它貼上自己的掌心。接觸瞬間,耳釘表麵開始龜裂,露出內部跳動的數據核心,一圈圈紅光從裂縫中滲出,像倒計時的信號。
她低頭看著,忽然笑了。
笑聲不大,也不尖銳,可聽起來讓人心裡發緊。她把裝置抱進懷裡,動作輕柔得像是抱著什麼珍貴的東西。
“我會成為你永遠的陰影。”她說,“逃不掉的。”
林清歌盯著她,喉嚨發乾。她想起母親日記裡那句話——真正的實驗體是程雪。當時她不明白,現在好像有點懂了。程雪不是她的複製品,也不是對手,她是那些沒能活下來的“林清歌”的集合。
所有失敗的嘗試,都被塞進了一個人的身體裡。
而這個人,一直被當成工具使用。
數據炸彈的紅光越來越強,空間開始扭曲,四周的投影出現撕裂痕跡,像是畫麵卡頓。倒計時進入最後三十秒,係統提示音在虛空中響起,冰冷地播報著不可逆進程。
林清歌知道,如果什麼都不做,整個連接場域都會崩塌。但她也清楚,炸毀這個裝置,等於抹殺程雪存在的全部意義。
她不能讓她再消失一次。
她抬手摸向左耳,那裡還戴著最初的一枚原始耳釘,是重生那天自己買的,沒參與任何係統程序。她用力一扯,耳垂傳來刺痛,血順著指尖滑下。
她握緊耳釘,朝著程雪衝過去。
程雪抬起頭,眼神有一瞬的動搖。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收緊了手臂,把數據炸彈護得更緊。
林清歌沒有停下。
她在爆炸前的最後一秒撲到程雪麵前,抬起手,將耳釘狠狠刺入炸彈核心。
沒有巨響。
沒有衝擊波。
時間仿佛停了一瞬。
緊接著,一道龐大的數據流從炸彈中心噴湧而出,化作無數畫麵在空中展開。全是同一個場景:七歲的程雪,蜷縮在實驗室角落,懷裡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有的畫麵裡她在哭,有的畫麵裡她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還有的畫麵裡她一遍遍喊著“媽媽”,直到嗓子啞掉。
不同的世界線,相同的結局。
她們都被關在那裡,沒人來接。
林清歌站在洪流中央,一動不動。她看見每一個程雪抬起頭看她,眼神空洞又熟悉。那些不是恨,是等待,是希望落空後的麻木。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程雪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