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玻璃碎裂的嘩啦聲,以及……一聲短促的、被掐滅在喉嚨裡的驚叫!是那個老管理員!
林薇猛地縮回手,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她回頭望向地下室樓梯口的方向,一片死寂的黑暗。
但另一種聲音響起了。
從她身後,從那打開的、盛放著詭異骨骼和骨粒多麵體的鐵櫃深處。
“嗒。”
“嗒、嗒。”
清晰、堅硬,像是高跟鞋的鞋跟,敲打在水泥地麵上的聲音。
不。不是高跟鞋。
是骨節。
是兩根堅硬的、失去皮肉包裹的趾骨,點在地麵上的聲音。
那聲音,正不緊不慢地,從鐵櫃內部的黑暗中,一步步,向外走來。
林薇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凍成了冰碴。
她握著折疊小刀的手,指節捏得發白,卻感覺不到絲毫力量。手電筒的光柱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投向鐵櫃內部那深邃的黑暗。
腳步聲停了。
就在櫃門內的陰影邊緣,光線與黑暗交界的地方。
首先出現的,是一隻腳。
準確說,是一隻腳的骨骼。纖細,蒼白,踝骨精致,五根趾骨微微蜷曲,點在地麵。它站在那裡,穩定得不可思議,仿佛仍附著肌腱與皮膚。
然後,是另一隻。
兩隻腳骨並立,支撐著上方逐漸從陰影中浮現的、完整的下肢骨骼,脛骨、腓骨、膝蓋骨……接著是盆骨,脊柱,一根根肋骨勾勒出胸腔的輪廓,鎖骨,肩胛骨……最後,是頭骨。
一具完整的、女性的骨骼標本,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鐵櫃,站在距離林薇不到兩米的地方。
它沒有眼珠,沒有血肉,空洞的眼眶卻準確地“望”向林薇的方向。
下頜骨微微張開,又合攏,發出極輕的“哢”的一聲,仿佛一個無聲的歎息或問候。
時間仿佛凝固了。地下室冰冷的空氣粘稠如膠。
林薇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太陽穴的砰砰聲,能感覺到牙齒不受控製的輕微磕碰。
她想跑,雙腿卻像灌了鉛,釘在原地。她想尖叫,喉嚨卻像被冰冷的手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具女骨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但它周身散發出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那不是博物館裡標本的死寂,而是一種冰冷的、專注的、帶著某種古老饑餓的“活”性。
林薇的視線無法控製地被它吸引,又驚恐地想要逃開。
她的目光掠過它纖細的指骨,掠過它肋骨環繞的胸腔——那裡本該是心臟的位置,空空如也。但她的直覺尖叫著,那空洞裡,曾經放置著那個由無數骨粒凝聚成的、螺旋的多麵體。
女骨的頭顱,極其緩慢地,轉向一側,又轉向另一側,頸椎骨發出細微的“咯咯”輕響。這個動作如此擬人,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然後,它抬起了一隻手。
右手的臂骨、橈骨、尺骨,帶動著那五根纖細的指骨,以一個極其優雅又無比詭異的姿態,抬了起來,伸向林薇。
不是攻擊的姿勢。更像是……邀請。或者,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