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岩沉默地走在隊伍最後,如同大地的基石。他棕色的眼瞳沉穩地觀察著四周,每一次落腳都極其沉重穩固,帶著岩石般的質感,仿佛能將腳下蠕動的大地短暫鎮壓。他那寬厚的身影形成了一道可靠的壁壘。隊伍在令人窒息的汙濁中艱難推進。
腳下是粘稠濕滑、如同活物般試圖纏繞腳踝的黑色淤泥和腐敗菌毯。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出時帶起粘稠的絲線和惡臭的黑水。
四周翻湧的灰綠色毒霧如同有生命的帷幕,試圖阻隔視線,將小隊切割、吞噬。
精神感知在這裡被扭曲、汙染,如同浸泡在強酸之中,每一次探出都伴隨著尖銳的刺痛和被腐蝕的滋滋作響。
“左翼,孢子噴發,規避。”
君凜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轟!
左側一片覆蓋著巨大骸骨殘骸的腐爛土丘猛地炸開。無數灰綠色的、如同蒲公英種子般的劇毒孢子如同暴雨般噴射而出,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和濃烈的腐蝕性酸氣,瞬間覆蓋了那片區域。
沈鋒的合金戰刃化作一道冰冷的弧光,狂暴的切割力場瞬間撕碎了正麵襲來的孢子雲。陸燼怒吼一聲,狂暴的火焰衝擊波向四周擴散,將靠近的孢子瞬間焚毀。君凜的冰霜力場瞬間加固,將隊伍左側徹底凍結成一片慘白的冰晶世界。墨夜的幽紫力場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將右翼的孢子悄無聲息地消解。薑岩雙足猛地踏地,一股沉穩厚重的無形力場以他為中心向下擴散,瞬間將腳下試圖噴湧的淤泥和菌絲硬生生壓平。五道強悍的sss級力場在汙穢的毒霧中轟然爆發,交織碰撞,如同五座驟然升起的、風格迥異的堡壘。
絢爛的爆炸火光、刺骨的冰晶碎片、無聲吞噬的幽紫旋渦、狂暴的烈焰衝擊波、厚重沉穩的鎮壓力場……混亂的能量狂潮在翻騰的孢子雲和毒霧中激烈碰撞、湮滅,將那片區域短暫地清空出一片狼藉的真空。
就在這能量風暴肆虐的中心——白羽站在原地,深灰色的防護服上沾染著飛濺的黑色泥點和冰晶碎屑。
兜帽的陰影下,臉色蒼白如紙,隻有嘴唇因緊抿而透出一絲異樣的嫣紅。
s級的精神屏障在剛才那瞬間爆發的恐怖能量對衝和孢子毒霧的雙重衝擊下,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玻璃,發出瀕臨破碎的嘶鳴,精神廢墟深處,那道紮根於基岩層的冰冷裂痕驟然傳來一陣劇烈的、仿佛被無形巨力生生撬動的撕裂感。如同整個精神世界的凍土基岩層被狠狠撕開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呃——!”
一聲壓抑不住的、極其短促的悶哼從緊咬的牙關中泄出。白羽的身體猛地一晃,眼前瞬間被猩紅的噪點和黑暗覆蓋,喉間湧上濃烈的血腥氣,防護服下的身體繃緊如弓,細微而劇烈的顫抖被厚重的布料掩蓋。
視野模糊扭曲,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布滿裂痕的血色毛玻璃。
勉強聚焦的視線邊緣,影牙那道蜷伏於精神廢墟邊緣的黯淡虛影,似乎在裂痕劇震的瞬間,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五道強大的力場緩緩收斂。爆炸的煙塵和冰晶碎屑緩緩飄落,翻湧的毒霧再次填補了被短暫清空的區域,如同貪婪的潮水。
短暫的死寂中。陸燼猛地轉頭,熔金的瞳孔瞬間鎖定了那個在混亂風暴中心、顯得格外單薄的身影。防護服兜帽下露出的下頜線條繃得死緊,一絲刺目的猩紅正沿著蒼白的唇角蜿蜒滑下,滴落在深灰色的防護服前襟上,暈開一小塊深色的、不祥的印記。
“白羽——!”
狂暴的怒吼帶著撕裂般的恐慌,瞬間炸響,他周身尚未完全熄滅的火焰氣息轟然暴漲,如同失控的熔岩,就要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彆動!”
君凜冰冷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瞬間穿透了陸燼的狂暴,他冰藍色的瞳孔死死鎖定著陸燼,周身寒氣驟然加劇,形成一道無形的冰牆阻擋在前。
“她精神屏障瀕臨極限,任何劇烈能量衝擊都會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聲音急促而冰冷,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保持隊形,推進。”
沈鋒的戰刃在半空劃過一個淩厲的弧度,重新歸鞘。他冰冷的視線掃過陸燼和白羽,沒有任何言語,隻是腳下的步伐更加堅定地向前踏出,用行動撕裂著前方的毒霧與腐朽,為隊伍開辟道路。背影如同沉默的山巒。
薑岩沉默地向前踏出一步,寬厚的肩膀微微側移,如同最堅實的盾牌,無聲地擋在了通往白羽所在方向的大部分衝擊路徑上。
翻湧的毒霧深處,腐肉山嶺如同沉睡的巨獸,正緩緩張開它那由無數屍骸和菌毯構成的、流淌著粘液的口器。晶石的微光,或許就藏在那腐爛的深淵儘頭。
白羽微微抬手,用防護服手套的背麵,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姿態,擦掉了唇角的血跡。一點猩紅沾染在深灰色的手套纖維上,刺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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