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光如同稀釋的金粉,透過遮光窗簾邊緣的細微縫隙,悄然滲入主臥恒溫的靜謐空間。
白羽的眼睫被這微弱的光線喚醒,極其緩慢地掀開。那雙沉澱著疲憊的黑瞳裡,殘留著睡夢的薄霧。她發現自己正被熟悉的帶著冷冽雪鬆氣息的懷抱緊密包裹,寬厚的手掌帶著安撫的節奏,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脊背。
“醒了?”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晨間沙啞,如同冰川在晨光下初融的微響。“嗯。”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回應從她埋在柔軟枕頭的唇間逸出。
君凜的手臂微微調整了一下,讓她能更舒適地倚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冰藍的瞳孔低垂,目光落在她依舊蒼白卻不再因驚懼而緊繃的小臉上:“肚子還難受嗎?想吃點東西嗎?”白羽在他懷裡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銀灰色的發絲蹭過他絲質的睡袍前襟,帶來細微的癢意。她將臉更深地埋進柔軟的枕頭裡,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殘餘的脆弱倦怠:“還有些…痛。”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隻寬厚、溫熱、帶著令人心安力量的大手,已經隔著薄薄的絲質睡裙,穩穩地覆蓋在了她平坦冰涼的小腹上。掌心滾燙的溫度如同投入冰湖的暖石,精準地熨帖在那片殘留著冰冷硬結和隱痛的區域。他極其緩慢地、帶著穩定而令人舒適的力道,開始揉按起來。指尖精準地按壓著痙攣過後的僵硬節點,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點點揉散淤積的寒氣與不適。
在這令人沉溺的溫暖撫慰中,君凜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你記憶…恢複了?”揉按的動作未曾停頓,反而因這個問題而放得更緩、更柔。
白羽安靜地感受著腹部的暖意滲透,沉默了片刻。她的視線落在窗簾縫隙透入的那縷微光上,似乎在艱難地整理腦海中依舊混亂的拚圖碎片。“還沒有,”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清醒的疲憊感,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的觀測結果,“我無法控製…下一次醒來的自己,會停留在哪個時間點。”她微微側過臉,目光對上君凜俯視下來的冰藍色眼眸,那裡麵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不過,你彆擔心。精神之海的修複…一直在進行,”她頓了頓,眉心極輕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在感受體內那巨大的落差,“隻是這副身體…之前損傷太嚴重了,像個沉重又破敗的殼子…拖慢了修複的進度。”她的分析冷靜而精準,帶著一種超脫痛苦的、近乎殘酷的客觀。這不再是迷失者的囈語,而是屬於“白羽”的洞察力在破碎鏡像中艱難投射出的清晰光斑。
君凜冰藍的瞳孔深處,翻湧著的心疼幾乎要滿溢而出。為她清醒的痛苦,為她此刻的冷靜,更為她身體承受的這無妄之災。他低下頭,冰涼的唇帶著沉重無比的憐惜,極其輕柔地印在她光潔微涼的額頭上,一個無聲的、飽含痛楚的吻。“我隻是…”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出來,裹著厚重的自責與承諾,“不想你受罪。”覆蓋在她小腹上的溫熱手掌,傳遞著更穩定、更堅定的力量,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渡過去,“你慢慢養著,不要急。”他重複著,加重了語氣,如同在立下最重的誓言:“一切都有我在。”
白羽在他懷中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那雙清醒的黑瞳凝視著他近在咫尺、寫滿疲憊的臉龐。迷霧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句沉甸甸的承諾撥動了。她沒有再說話,隻是極其緩慢地將冰涼的臉頰重新靠回他溫熱的頸窩。感受著他手掌源源不斷傳遞到腹部的暖意,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帶來的隔絕一切恐懼的絕對安全。
緊繃的身體,在那句“一切有我”的承諾和持續不斷的溫暖揉按下,一絲絲徹底地鬆懈下來。如同跋涉過漫長冰原的旅人,終於抵達了溫暖的篝火旁。
沉重的疲憊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湧上,淹沒了殘餘的隱痛。
她安心地閉上眼,濃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安靜的陰影。
晨光在窗簾縫隙中緩慢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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