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後,中央軍區醫療中心,新生兒重症監護區外。無菌通道的冷光映照著白羽蒼白的臉。她剛從手術協同區出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和精神能量逸散後的特殊氣息。走廊儘頭的巨大觀察窗外,透過厚厚的玻璃,能看到一排排保溫箱,其中一個小小的、連接著無數管線的新生命,正蜷縮在恒溫的光線下。
七個半月。太早了。白羽的目光鎖定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那個歸雲豁出性命誕下的男嬰。即使隔著玻璃和儀器,以她的感知力,也能“觸摸”到那嬰兒身上如同初生恒星般劇烈卻極不穩定的精神波動。那份異常的能量,對於這個過於虛弱的小生命,造成了一種沉重的負擔,微弱地搏動著。
手術很艱難。歸雲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在三周內急轉直下。失去哨兵伴侶的雙重鏈接斷裂造成的反噬,如同一場永不停止的內爆,持續摧毀著她的精神之海。妊娠的巨大負擔和對腹中異常精神能量的強行維係,更將她推向了崩潰邊緣。剖腹產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然而,手術隻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當那個小小的生命被取出的瞬間,歸雲的精神力如同被抽走了最後的支柱,評級在監測儀器上呈現斷崖式暴跌——從令人仰望的s級,一路滑落到岌岌可危的b級邊緣。那是根基的崩塌,是精神結構在巨大創傷和能量失衡下的碎裂。手術台上的歸雲,生命體征雖然穩定,但精神圖景瀕臨潰散,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消息傳來時,白羽正在元帥府處理公務。她沒有絲毫猶豫。“君凜,我去一趟醫療中心。”她的聲音平靜,但通訊那頭的君凜瞬間理解了其中的分量。“需要我……”
“不必,我能處理。”她切斷通訊,身影已消失在傳送光暈中。此刻,站在保溫箱觀察窗外的白羽,指尖還殘留著精神力高強度凝聚後的細微麻痹感。剛才在重症監護室,她親自出手了,用自己的精神力作為粘合劑和支撐架,一點點地將瀕臨徹底瓦解的結構重新“縫合”、“加固”。
最終,那崩塌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住了,評級勉強維持在了b級。歸雲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陷入了深度昏迷。白羽靜靜地凝視著保溫箱裡的嬰兒。那孩子小小的身體在精密儀器下起伏,異常強大的精神波動被暫時壓製著,像一顆被包裹在厚厚緩衝層中的不穩定核心。他是歸雲用自己和伴侶的生命換來的珍寶,也是壓垮歸雲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羽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厚厚的觀察玻璃上,仿佛想觸碰那個脆弱又倔強的生命。她的紫眸深處,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對歸雲刻骨銘心悲痛的感同身受,有對一個新生命頑強存活的敬畏,有對自身能力極限的認知,也有揮之不去的、屬於她自己的那份失去的陰影。走廊另一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負責新生兒的高級醫師走了過來:“夫人,歸雲女士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但她的精神恢複……需要漫長的時間。至於孩子……”白羽收回手,目光依舊停留在保溫箱內:“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的精神力問題,等他足夠強壯,我會親自處理。”
“是,元帥夫人!”醫師肅然應道。
白羽最後看了一眼那沉睡的嬰兒和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轉身走向歸雲所在的重症監護室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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