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彥在電話與周雲帆進行簡單的溝通,周雲帆立馬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
“材料在你那兒?”電話那頭的周雲帆問道。
“對,朱海坤也在這裡。”
“等著,我們馬上就到。”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孟彥是將朱海坤送來的那份厚厚的的材料,一份份地,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會議桌上。
朱海坤,這個在商場上翻雲覆雨半輩子的老江湖,此刻也顯得有些緊張。
他不停地端起茶杯喝水,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遞出的這份“投名狀”,分量到底有多重。
這次,他是真的要深度綁定了。
兵貴神速。
僅僅過去了十多分鐘,周雲帆就到了。
孟彥親自上前,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周雲帆、張強,和刑警隊長黃峰。
三個人,都穿著便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們沒有開警車,而是開了一輛最不起眼的,掛著民用牌照的黑色大眾。
進門之後,黃峰甚至還下意識地,回頭朝那空無一人的走廊,警惕地掃視了一眼,然後才悄無聲息地,將門給帶上。
“小孟,朱總。”
周雲帆和張強,隻是簡單地,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便徑直走了進來。
他們的目光,瞬間就被桌上材料吸引了過去。
沒有人說話。
整個房間裡,隻剩下紙張被翻動的,“沙沙”聲。
周雲帆看得很快,他一目十行,重點看的是那些關鍵的證據和口供。
而張強,這個在刑偵一線乾了二十多年的老公安,則看得極慢,極仔細。
他那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幾乎要貼到紙麵上,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的拳頭,在不知不覺間,越攥越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捏得發白。
黃峰,則站在兩人的身後,雙手抱胸,眼神銳利如鷹,將整份材料,儘收眼底。
當看到王小虎一家那慘絕人寰的遭遇時,饒是他們這些見慣了生死,看多了罪惡的政法乾警,也依舊感到了一股從心底升起的,難以遏製的憤怒和寒意。
“畜生!這幫畜生!”
張強再也壓抑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朱海坤看著他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用一種充滿了悲哀和無奈的沙啞聲音,將王栓柱一家的悲劇,又原原本本地,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他的口才極好,雖然沒有過多的渲染,但那平鋪直敘的講述,卻比任何聲嘶力竭的控訴,都更具穿透力。
當他說到,那對可憐的老夫婦,為了給兒子討還一個公道,將兒子的棺材,在自家的堂屋裡,停了整整五年的時候。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許久,周雲帆才緩緩地抬起頭。
他走到朱海坤麵前,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朱總,”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謝謝你。”
“謝謝你,提供的這些,至關重要的線索。”
朱海坤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了十多歲的副縣長。
他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官僚氣。
他那顆本還有些七上八下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安定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
他朱海坤,在青川這潭渾水裡,當了半輩子的“泥鰍”。
他見多了,那些表麵上仁義道德,背地裡男盜女娼的偽君子。
他也習慣了,在各種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裡,左右逢源和光同塵。
今晚這間辦公室裡站著的,可都是青川縣的未來領軍人物了。
這幾乎是林遠在青川的核心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