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快叫叔叔。”孫大琴摸了摸兒子的頭,聲音裡充滿了溫柔。
“叔……叔叔好。”
“哎,你好,你好。”陳建和馬馳連忙笑著應道。
馬馳甚至還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塊出門前特意準備的水果糖,遞了過去。
“來,小朋友,吃糖。”
那孩子看著糖,舔了舔嘴唇,卻沒有立刻去接。
而是抬起頭,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孫大琴看著他,笑了笑點了點頭。
“謝謝叔叔。”
那孩子這才伸出小手,接過了糖,剝開一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嘴裡,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孫大琴給三人倒上了熱水,自己則拉過一把小板凳,在他們對麵坐下,開門見山。
“說吧,幾位大哥,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性格,就和她的外表一樣,直爽,潑辣,不拐彎抹角。
陳建看著她,也沒有再繞圈子。
他將那本紅色的,印著國徽的證件,再次拿了出來,在她麵前緩緩打開。
“孫大琴同誌,你好。我們是公安局的。”
孫大琴看著那本證件,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錯愕。
但很快,那絲錯愕,就變成了冷笑。
“公安局?”她嗤笑一聲,“怎麼?是張家那幫畜生,又想出了什麼新花招,來折騰我這個寡婦了?”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敵意和鄙夷。
王曉軍連忙解釋道:“琴姐!你誤會了!這兩位領導,是好人!他們是來幫我們的!是來收拾張家那幫畜生的!”
孫大琴看著他,搖了搖頭,那張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信。
“曉軍,你還是太年輕了。”她歎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悲涼,“天下烏鴉一般黑。這青川,早就不是我們老百姓的青川了。這裡是他們張家的天下。”
她站起身,走到牆邊。
“你們知道嗎?我男人,李根,他活著的時候,是我們村裡,最能乾,也最老實的莊稼漢。他一個人能伺候十畝地,一年到頭從不閒著。他總說,隻要人勤快就餓不死。”
她的眼圈紅了。
“可是,就因為我們家,交不起那兩千塊錢的‘人頭稅’。他一個四十歲不到的壯勞力,就被他們活活地給累死在了那個窯廠裡!”
“人死了,他們連醫院都不送!就用一輛破農用三輪車,像拉一頭死豬一樣給扔回了家!”
“我去找他們理論!結果呢?那個畜生,那個張家的老二,張二河!他竟然……他竟然還想……還想……”
她說不下去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我拿著鐮刀,從屋裡追到村口!我當時就想跟他同歸於儘!可惜……可惜,沒砍死那個畜生!”
“這三年來,我告了多少次狀?跑了多少趟鄉裡,縣裡?結果呢?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都跟聾子,瞎子一樣!把我像傻子一樣推來推上去。”
她轉過身,死死地盯著陳建和馬馳,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你們現在,又跑來跟我說,你們是來幫我的?你們覺得,我還會信嗎?”
陳建和馬馳,沉默了。
他們知道,在這樣一個早已被“公信力”徹底透支的地方,任何慷慨激昂的承諾,都顯得蒼白而又無力。
許久,陳建才緩緩地站起身。
他沒有再去做任何解釋。
他隻是走到那個還在埋頭寫作業的孩子麵前蹲下身,用一種無比溫和的聲音問道: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孩子抬起頭,怯生生地回答:“我……我叫李望。”
“李望?”陳建笑了笑,“希望的望對嗎?”
那孩子點了點頭。
“好名字。”陳建摸了摸他的頭,“你爸爸媽媽,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對嗎?”
那孩子又點了點頭,並用稚嫩的語氣說道。
“叔叔……我……我長大了,想當警察!”
這個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孩子看著陳建,繼續說道:“我媽說警察,是專門抓壞人的!我要當警察,抓住害死爸爸的壞人!”
童言無忌,卻字字泣血。
那稚嫩的聲音,讓在場的幾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孫大琴再也支撐不住,她猛地蹲下身,一把將兒子緊緊地摟在懷裡,那壓抑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她把臉,深深地埋在兒子的後背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壓抑而又痛苦的嗚咽。
她不敢哭出聲來。
她怕,她怕自己一旦哭出聲,就會徹底崩潰。
她怕,她怕自己那脆弱的一麵,會影響到她那個早已過分懂事的兒子。
這些年,她在這個早已沒有了希望的人間地獄裡,之所以還能像一棵打不死的野草一樣,頑強地活著。
就是因為,她還有兒子。
許久,她抬起頭,直直地看向陳建。
咬著嘴唇,帶著狠勁問道:“警察同誌,你們想讓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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