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那顆狂跳的心臟久久未能平複。
窗外,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輛扭曲變形的泥頭車,像兩具冰冷的鋼鐵屍體,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刺殺的慘烈。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現出柳眉和瑤瑤的笑臉。
太他媽懸了,如果不是他臨時接到告警電話。
如果不是那神秘人的出手相救,他恐怕已經被那泥頭車壓成肉餅了。
對方準備了兩輛車,看來沒有準備給他留下一絲活路。
一股後怕的寒意夾雜著滔天的怒火,在他的胸膛裡瘋狂地翻湧。
他知道對手已經徹底瘋了。
他拿起那部黑色的衛星電話,按下了快捷撥號鍵。
“雲帆,是我。”他的聲音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帶著一絲沙啞,
“立刻帶人來一趟青川國道28公裡樁的位置。這裡出了點小意外,需要你們來處理一下。”
他把一場足以致命的謀殺,輕描淡寫地說成了小意外。
電話那頭,周雲帆的心卻猛地一沉。
他太了解林遠了。
越是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就越是證明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想象!
“老板!您沒事吧?”他的聲音裡,帶上了壓抑不住的驚慌。
“我沒事。”林遠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現場有兩輛肇事重卡,兩名司機,一死一重傷。重傷的那個立刻送醫院搶救,讓張強派最信得過的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我要活口。”
“另外,”林遠看著窗外那堆扭曲的廢鐵,眼神幽邃,“讓李默同步介入。我要知道,這兩輛車背後所屬的公司,近三個月的資金流水;我要知道這兩個司機的全部社會關係、通話記錄、銀行賬戶……把他們的人生,給我徹底翻過來!”
“明白!老板,您現在在哪?我立刻派人去接您!”
“不用,我回江州。青川那邊暫時交給你們。”林遠掛斷電話沒有絲毫停留,猛地一腳油門,黑色的帕薩特朝著江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現在迫切的想見到柳眉和瑤瑤。
他差點與她們生死相隔。
午夜十二點,柳眉的彆墅裡燈火通明。
當林遠用指紋,打開那扇熟悉的房門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客廳裡那盞散發著溫暖光芒的落地燈。
客廳裡所有的燈都開著,亮如白晝。
柳眉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身上還穿著白天那身乾練的職業套裙,連外套都未曾脫下。
她沒有看電視,也沒有看書,隻是那麼抱著雙臂,一動不動地坐著。
像一尊望夫石般的雕塑,目光空洞地凝視著麵前那扇緊閉的房門。
她的麵前,茶幾上放著一個早已涼透的咖啡杯。
這個平日裡極度自律、注重養生的女人,顯然已經在這裡用咖啡熬了整整一個晚上。
聽到開門聲,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像一隻受驚的貓豁然抬起頭。
當看清門口那張熟悉而又帶著幾分疲憊的臉時,她那雙強撐了一晚,早已布滿血絲的鳳眸裡,瞬間就湧上了一層濃濃的水霧。
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她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她隻是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甚至因為起得太急、坐得太久而導致雙腿發麻,踉蹌了一下。
赤著腳就那麼跌跌撞撞地,朝著他衝了過來。
然後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
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確認他每一寸血肉的真實。
林遠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後背重重地抵在了冰冷的門板上。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懷裡這個女人那劇烈顫抖的身體。
她很冷,也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