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溫柔將江州市的繁華燈火,都揉碎在了窗外的江水裡,泛起點點金光。
柳眉的彆墅裡,氣氛溫馨。
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瑤瑤天真無邪的笑聲。
林遠半跪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手裡拿著一個剛剛拚好的樂高星際飛船模型,足有一人高。
他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
“瑤瑤公主,請檢閱您最新的座駕!”
“哇!是星際穿越號!”瑤瑤發出一聲驚喜的歡呼,像一隻快樂的小蝴蝶,撲到了林遠的懷裡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林遠叔叔你最好了!比媽媽好!”
“小叛徒!”廚房裡傳來柳眉那帶著笑意的嗔怪聲,“菜都快涼了,趕緊洗手吃飯!”
“遵命!董事長大人!”林遠誇張地敬了個禮,惹得瑤瑤又是一陣咯咯直笑。
他抱著瑤瑤去洗手,看著鏡子裡那個小人兒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林遠的心變得無比柔軟。
飯桌上,柳眉為他盛上了一碗她親手燉的蓮藕排骨湯,湯色奶白,香氣四溢。
“嘗嘗,給你補補。”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心疼。
林遠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化開。
暖意順著食道,一直流淌到胃裡,熨帖著他這些天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
他看著眼前這對一大一小的絕色美人,看著這滿桌充滿了煙火氣的家常菜,心中那因為秦峰和李玉亮倒台而帶來的些許激蕩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是啊,外麵再大的風雨,再驚天的權謀。
回到這裡,他隻是一個需要吃飯、需要人疼的普通男人。
這頓飯林遠吃得很慢,也很安靜。
瑤瑤似乎也看出了他眉宇間的疲憊,很懂事地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纏著他講故事,隻是安安靜靜地自己扒拉著碗裡的飯菜。
飯後瑤瑤主動跑去自己的房間彈鋼琴,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大人。
客廳裡,隻剩下電視裡新聞播報的背景音。
林遠坐在沙發上,柳眉則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任由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穿過自己柔順的發絲。
“楊宇舟那邊,沒有告訴你情況吧?”柳眉閉著眼睛,輕聲問道。
“沒有。”林遠搖了搖頭,“他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才是領導最愛用的槍。”柳眉的聲音很輕,卻一針見血。
林遠沒有反駁,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陷入了沉默。
隻有窗外的江風,偶爾拂動紗簾。
楊宇舟確實沒有對他透露過李玉亮最終交代的那些核心機密。
但官場之上,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些天各種版本的小道消息,早已在江南省裡裡,傳得沸沸揚揚。
再加上柳眉通過她那強大的人脈關係,為他拚湊出的信息碎片……
一個模糊但卻輪廓清晰的真相,早已在他心中成型。
李玉亮和秦峰的貪腐程度,其實並沒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在決定扳倒他們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麵對任何肮臟的準備。
真正讓他感到心頭發沉,甚至有些喘不過氣的,是那個他一直刻意回避,卻又無法真正遺忘的人,蕭文嵩。
蕭若冰的父親,他仕途上最初的領路人。
那個曾經在省長辦公室裡,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年輕人,好好乾”的儒雅長者。
他的病退竟然不是意外。
他終於明白,當初蕭若冰為什麼會那麼決絕地,要帶著已經重病不醒的父親遠走日本。
那不是簡單的求醫。
那更像是一場倉皇的“避禍”。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或者猜到了什麼。
她害怕那隻看不見的黑手,會連一個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都不放過。
而能讓蕭若冰這樣一個天之驕女,都感到恐懼到必須遠走他鄉來躲避的危險。
那隻黑手的背後,又該站著一個怎樣通天的存在?
想到這裡,林遠的後背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
“在想什麼?”柳眉似乎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她睜開眼仰頭看著他。
那雙嫵媚的眸子裡,此刻寫滿了洞悉一切的澄澈和擔憂。
林遠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隱瞞。
“蕭若冰父親的事……你還知道些什麼?我想知道。”
柳眉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坐起身,直視著林遠的眼睛,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遠,聽我說。”
“這件事到此為止。從今天起,你要把它從你的腦子裡,徹徹底底地忘掉。就當它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是……”
“沒有可是!”柳眉打斷了他,她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秦峰,不過是彆人手裡的一把刀。現在刀斷了,自然會有新的刀。但那個握刀的人,不是現在的你能碰的。”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林遠從未見過的忌憚。
“我不管你心裡有多不甘,有多麼糾結。但我告訴你,一切向前看。過去的,就讓它都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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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與鄭宏圖的告誡如出一轍。
“答應我,”她伸出手,輕輕地捧住林遠的臉,那雙美麗的眸子裡寫滿了懇求,“忘了它。忘了蕭文嵩這個名字,也忘了蕭若冰這個人。”
“保護好你自己比什麼都重要。你如果出事了,我怎麼辦?瑤瑤怎麼辦?”
看著她眼眶裡那晶瑩的淚光,林遠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他知道柳眉說得都對。
理智告訴他,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情感上,他卻無法釋懷。
許久,他才緩緩地伸出手,將這個為他擔驚受怕的女人,緊緊地擁入懷中。
“好,”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嗅著那熟悉的馨香,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答應你。”
第二天,當林遠驅車返回青川時,整個人的狀態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和沉穩。
車剛下高速,周雲帆和張強的車,早已等候在收費站出口。
“老板!”兩人快步上前,臉上都帶著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
“行了,彆搞這些虛的。”林遠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走,回縣裡說。”
縣委小會議室裡,沒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