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曼琪聽完林遠的話後,緩緩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優雅地翹起那雙包裹在黑色絲襪中的修長美腿。
她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林遠。
“林主任,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故事大王。能源、數據、未來……這些詞,確實很宏大,也很動聽。我在華爾街,每天至少能聽到十幾個,比你這個故事講得更精彩的創業者,他們能把一塊普通的石頭,說成是來自火星的能量晶體。”
“但是,”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妄的表象,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最後都死在了a輪融資的路上,連帶著那些被故事衝昏頭腦的投資人,一起。因為故事終究隻是故事。資本是這個世界上最誠實,也最膽小的東西。它隻相信看得見的護城河,隻相信可量化的現金流。”
“你們青川的這些項目藍圖,聽起來很美,像一幅海市蜃樓。”她伸出一根塗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指,在空中輕輕一點,仿佛在戳破一個美麗的泡沫。
“但是,它太脆弱了。它的根基,完全建立在你個人的政治資源,和江南省地方政府的支持之上。這種依靠人治而不是法治構建起來的所謂保障,在我看來薄得就像一張紙,一陣風就能吹破。”
“今天你是江南省的紅人,鄭宏圖是你堅實的後盾。可明天呢?如果鄭宏圖調離了呢?如果京城那陣風,吹向了另一個方向呢?”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切割著林遠的軟肋。
林遠的心沉了一下,心中叫苦不迭。
他知道,這個女妖精不好糊弄。
她點出的,確實是所有體製內項目,都無法回避的問題。
這些問題宛如阿喀琉斯之踵。
“所以,”殷曼琪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我們還是回到現實吧,林主任。你的故事很好,但不足以改變我們之間的合作條款。51的控股權,以及對全球銷售渠道的絕對掌控,這是我的底線。我可以用我手裡的資源,幫你把你的故事,變成現實,但果實必須由我來分配。”
包廂裡的氣氛,再次凝固。
林遠知道,想把殷曼琪忽悠下場來到青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己如果拿不出更具說服力的乾貨,今晚的這場博弈,他將徹底輸掉。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腦海中瘋狂地進行著最後的推演。
有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因酒精而略顯迷離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慌亂,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殷總,”他緩緩開口,“你剛才說的都對。”
他先完全承認了對方的觀點。
“無論是青川,還是江南之芯集團,它們現在的所謂保障,在你這種國際資本玩家看來,確實充滿了你所說的政策不確定性。”
這個出人意料的示弱,讓殷曼琪的眉頭微微蹙起。
既然同意她的觀點,那還磨嘰什麼呢?
她看不懂林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是,”林遠的話鋒,猛然一轉,那股強大的自信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似乎忽略了一件最核心的事。我今天帶給你的不僅僅是一個項目,也不僅僅是一個故事。”
“哦?那是什麼?”殷曼琪問道。
“我帶給你的是一個絕佳機會。”
林遠半真半假的說道。
“我們未來的合作,能讓你和你背後的資本,獲得一條真正可以穿越任何政治周期的超級護城河。”
這句話,讓殷曼琪的瞳孔驟然收縮。
“超級護城河?”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凝重和懷疑,“林主任,你未免也太誇大其詞了。在中國這片土地上,不存在任何資本可以穿越政治周期。”
“你錯了。”林遠搖了搖頭,眼神變得無比深邃,“有一種東西可以。”
“什麼?”
“規則。”
林遠站起身,走到了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那片依舊繁華的土地。
“殷總,我們換一個視角來看問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遠,“你認為,為什麼燕家在過去的幾十年裡,能夠在中國市場呼風喚雨,無往不利?”
“是因為他們在最早的時候,便參與到了規則的製定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