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探營壘風穿甲_奉天1931:兵王逆旅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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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探營壘風穿甲(1 / 2)

民國二十年,八月廿三,奉天城入了夜,白日裡的暑氣卻仍盤踞在街巷之間,不肯散去。

北市場的霓虹燈牌次第亮起,在灰黑色瓦簷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黃包車夫的銅鈴“叮鈴鈴”掠過青石板路,混著煙館裡飄出的劣質煙草味、綢緞莊夥計收攤時疲憊的吆喝聲,還有酒館裡傳出的猜拳行令聲,揉成一團屬於亂世的、躁動不安的煙火氣。

陳峰靠在“同和客棧”二樓的木窗邊,指尖夾著半截沒點燃的“老刀牌”香煙。窗縫漏進的風帶著潮熱的濕氣,吹得他軍綠色作訓服的袖口輕輕晃動——這身衣服是他穿越到這個時代時身上唯一的“現代遺物”,他用老煙槍給的幾塊大洋,讓客棧夥計巧手改成了短款,勉強藏住了裡麵的戰術背心。

桌上攤著一張泛黃的奉天地圖,紙邊已經起毛,是老煙槍下午從商會偷摸弄來的。陳峰用鉛筆在“北大營”三個字周圍重重畫了幾個圈,又在西側的“柳條湖”標了個尖銳的三角。筆尖頓在三角旁,他想起三天前在日軍演習場外圍看到的場景:三十多個日軍士兵圍著一段南滿鐵路,手裡拿著鐵鍬和麻繩,一個戴圓框眼鏡的軍官正指著鐵軌比劃,袖口的“情報課”徽章在夕陽下晃得刺眼。

那一幕如刀刻般印在他腦海裡。作為從二十一世紀特種部隊意外穿越到這個時代的軍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老煙槍探進頭來,帽簷壓得很低,臉上的皺紋裡還沾著點點煤煙——顯然是剛從奉天站的煤場那邊打探消息回來。他反手關上門,插上門栓,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往桌上一放:“陳小哥,你要的東西,費勁巴力才弄著。”

油紙包打開,是一套東北軍的灰布軍裝,還有個綴著銅扣的軍帽。衣服的袖口磨得發亮,領口繡著個模糊的“7”字——是東北軍第7旅的標識。旁邊還放著個鐵皮飯盒,裡麵是兩個白麵饅頭,夾著幾片醬牛肉。

“謝了。”陳峰拿起軍裝,指尖觸到粗糲的布料,比他的作訓服硬了不少。他抬頭看老煙槍,“日軍那邊有動靜沒?”

老煙槍往椅子上一坐,端起桌上的涼茶灌了一口,抹了把嘴:“邪乎得很。下午我在煤場聽兩個日本兵用日語聊天,說今晚有‘特彆演習’,讓他們提前把鐵軌附近的‘閒雜人等’清了。還有,火車站那邊多了不少憲兵,查得比往常嚴,連拉貨的馬車都要翻三遍。”

陳峰的眉梢不易察覺地挑了一下。“特彆演習”?他飛速檢索著記憶中的曆史知識,九一八事變前的日軍演習,從來沒在晚上搞過。而且三天前那個情報課軍官的手勢,分明是在標記爆破點——絕不是演習該有的動作。

“趙山河那邊怎麼樣?”陳峰又問。前天他去北大營找過趙山河,想把日軍可能破壞鐵軌的事告訴他,結果剛進營門就被攔了。趙山河的副官說,旅長榮臻下了死命令,“禁止外人入營,禁止議論日軍動向”,趙山河自己也被師長王以哲叫去開會了,連麵都沒見著。

老煙槍歎了口氣,皺紋顯得更深了:“彆提了。我托人給趙連長帶了話,他傍晚回了信,說他也覺得不對勁——今天下午日軍有三輛卡車往柳條湖方向運了東西,用帆布蓋得嚴嚴實實,聽聲音像是炮彈和炸藥。他想帶人去看看,結果他上司說‘奉帥令,不得與日軍起衝突’,把他關在連部反省了。”

陳峰的手指攥緊了鉛筆,指節泛白。“不抵抗”的命令,果然已經傳到基層了。他想起穿越前在軍校學的曆史:1931年9月18日,日軍就是在柳條湖炸了鐵軌,然後反咬東北軍“破壞鐵路”,順勢進攻北大營。現在才八月廿三,難道日軍要提前動手?

“陳小哥,你真要去柳條湖?”老煙槍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擔憂,“那邊現在跟龍潭虎穴似的,日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你這一去,要是被抓著……”

陳峰沒說話,拿起桌上的軍帽,扣在頭上。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他眼中銳利的光芒。他從戰術背心裡摸出個東西,放在手心——是個迷你手電筒,電池還有三格電,是他穿越時唯一能正常使用的現代工具。

“我得去看看。”他聲音低沉卻堅定,“要是真像你說的,他們運了炮彈和炸藥,那今晚就可能出事。北大營裡有一萬多東北軍弟兄,不能就這麼等著挨打。”

老煙槍還想勸,可看著陳峰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這年輕人的脾氣,看著冷靜,骨子裡比誰都倔——上次在奉天站,陳峰為了救個被日本浪人欺負的小販,硬生生一個人撂倒了三個帶刀的浪人,那股狠勁,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行吧。”老煙槍從懷裡掏出個銅哨子,遞給陳峰,“這是我以前在毅軍當兵時用的,吹三下是‘安全’,吹兩下是‘有情況’。我今晚在柳條湖附近的菜地裡等著,要是你遇著麻煩,就吹哨,我想辦法引開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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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接過銅哨,攥在手心。銅哨的表麵被磨得光滑,還帶著點老煙槍的體溫。他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在這個亂世裡,多餘的客套反而顯得生分。

晚上八點整,陳峰換上了東北軍的灰布軍裝,把迷你手電筒藏在袖管裡,匕首彆在腰後,走出了同和客棧。街上的行人少了些,偶爾能看到穿黑製服的警察,縮著脖子靠牆走,不敢往日軍巡邏隊的方向看。

他沿著小西路往西北走,快到北大營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日軍的崗哨。兩個日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把大蓋,槍上的刺刀在路燈下閃著冷森森的光芒。崗哨旁邊停著輛摩托車,車把上掛著個信號燈,紅光亮一下暗一下,像一隻窺視著黑夜的獨眼。

陳峰放慢腳步,裝作是巡邏的東北軍士兵,低著頭往前走。快到崗哨時,一個日軍士兵突然喝了一聲:“站住!口令!”

陳峰的心猛地一緊。他哪知道什麼口令?前天去北大營的時候,趙山河的副官提過一嘴,東北軍的口令每天換,今天的他根本不知道。

他停下腳步,慢慢抬起頭,故意露出慌張的神色:“我……我是第7旅3營的,奉命去柳條湖附近巡查,剛從營裡出來,忘了今天的口令了。”

日軍士兵上下打量他,眼神裡充滿懷疑。另一個士兵走過來,伸手就要摸他的腰——想查有沒有武器。陳峰的手悄悄按在腰後,那裡藏著把軍用匕首,是他用兩塊大洋從一個退伍老兵手裡買的。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是東北軍的巡邏隊,大概五六個人,騎著馬,手裡拿著馬槍。帶頭的士兵看到崗哨這邊的動靜,喊了一聲:“乾啥呢?都是自己人,彆瞎查!”

日軍士兵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滿洲兵,麻煩”,沒再為難陳峰。等巡邏隊走過去,他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快滾!彆在這裡逗留!”

陳峰低了低頭,快步走過崗哨。走出幾十米,他才感覺到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剛才要是巡邏隊沒來,他恐怕得動手——可一旦動手,就會暴露,今晚的事就全毀了。

往柳條湖走的路上,日軍的崗哨越來越多。有的藏在樹後麵,有的趴在鐵路旁邊的溝裡,手中的槍都對著鐵路方向。陳峰繞著小路走,儘量躲著燈光,把腳步放得很輕——在現代特種部隊練過的潛行技巧,此刻派上了用場。

走了大概半個鐘頭,他看到了那段南滿鐵路。鐵軌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旁邊的路基上站著幾個日軍士兵,正圍著一個鐵皮箱子低聲說話。箱子大概有半人高,上麵印著日軍的軍旗標誌。

陳峰貓著腰躲在一棵老槐樹下,從袖管裡摸出迷你手電筒,按了下開關。微弱的光束掃過鐵皮箱子,他看到箱子側麵有個小小的“炸藥”標識——果然是炸藥!而且看箱子的大小,裡麵的炸藥量足以炸斷整段鐵軌。

他正想再靠近點觀察,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陳峰立刻關掉手電筒,往樹後縮了縮,手按在腰後的匕首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兩個人的身影,一個穿著皮鞋,一個穿著布鞋。皮鞋聲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帶著點日語口音的中文:“這段鐵軌檢查好了嗎?確保晚上十點準時‘出事’,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個日軍軍官!陳峰屏住呼吸,從樹縫裡往外看——那個軍官穿著深色軍裝,袖口彆著“情報課”的徽章,戴一副圓框眼鏡,正是三天前他在演習場看到的那個人。

旁邊的士兵立正敬禮,用日語回答:“報告佐藤少佐,都檢查好了。炸藥已經埋在鐵軌下麵,定時器也調好了,晚上十點整爆炸。到時候我們會假裝是東北軍乾的,然後按計劃進攻北大營。”

佐藤英機!陳峰的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名字他在曆史書裡見過——九一八事變的主要策劃者之一,後來還成了關東軍情報科的頭目。原來三天前那個軍官就是他!

佐藤英機點了點頭,推了推眼鏡,眼神裡透著陰狠:“很好。記住,爆炸之後,第一時間控製住北大營的東門,不能讓東北軍跑了。還有,彆忘了把‘證據’放好——那幾支東北軍的步槍,得擺在鐵軌旁邊,讓記者‘看清楚’。”

士兵又敬了個禮:“哈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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