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深處,那個穿著臃腫白色防護服的身影轉了過來。防毒麵具的鏡片後麵,是一雙因驚愕而圓睜的眼睛。他似乎是一名日軍的技術人員或負責檢查毒氣彈的軍械員,顯然沒料到會在此刻有人闖入這絕密的禁地。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陳峰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在那白衣日軍下意識伸手去摸腰間可能佩戴的武器或許是手槍,或許隻是工具)的刹那,陳峰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已經如同擁有生命般抬起,根本沒有經過瞄準的刻意過程,完全是千錘百煉形成的肌肉記憶——砰!
一聲清脆但被倉庫相對密閉環境放大、又被外麵風雪和遠處槍聲部分掩蓋的槍響!子彈精準地鑽入了那白衣日軍的額頭,在防毒麵具的鏡片上留下一個蛛網般的碎洞,鮮血和腦漿瞬間噴濺在白色的防護服上。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撞在身後的綠色鐵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快!鐵錘,設置炸藥!找承重結構和那些綠色箱子最密集的地方!”陳峰低吼,聲音在空曠而詭異的倉庫裡帶著回音。他迅速關上倉庫大門,但沒有鎖死以防萬一需要快速撤離),同時警惕地透過門縫觀察外麵的情況。剛才的槍聲雖然不算太響,但在寂靜的兵站內部,尤其是在這特殊倉庫附近,風險極高。
王鐵錘沒有絲毫猶豫,他像一頭矯健的獵豹,撲向倉庫中央那些碼放整齊、噴塗著猙獰骷髏頭和日文警示標識的綠色金屬箱。那股甜膩中帶著辛辣的怪異氣味在這裡更加濃烈,讓人喉嚨發癢,頭暈目眩。他知道,這就是毒氣,是能帶來地獄般痛苦的魔鬼造物!他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不適,迅速評估著倉庫的結構。
倉庫是磚石和混凝土結構,頂部有鋼梁。他需要將有限的炸藥用在最關鍵的地方——既能引發足夠猛烈的爆炸和殉爆如果毒氣彈本身能被引爆的話),又能儘可能破壞建築結構,將未爆的毒氣彈掩埋在廢墟下,增加日軍清理和回收的難度。
“隊長,需要放在承重柱和那些箱子堆下麵!給我兩分鐘!”王鐵錘一邊飛快地從背包裡掏出用油布包裹的炸藥塊、導火索和雷管,一邊急促地說道。他的動作熟練而穩定,儘管心臟因為緊張和那股詭異氣味的影響而狂跳不止。
“儘快!”陳峰守在門邊,心臟同樣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聽到外麵似乎有腳步聲和隱約的日語呼喝聲正在由遠及近,顯然剛才的槍聲還是引起了注意。
“八嘎!什麼聲音?”
“是從一號倉庫方向傳來的!”
“快去看看!”
麻煩了!陳峰眼神一凜。他估算了一下時間,王鐵錘至少還需要一分鐘。他必須為鐵錘爭取這至關重要的幾十秒!
“山貓!”陳峰對著泄洪渠方向低喝他們約定好,如果情況緊急,山貓可以視情況前出支援),“準備阻擊!鐵錘,加快速度!”
話音未落,倉庫門外已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拉動槍栓的聲音!“木村少尉!裡麵發生什麼事了?”一個日軍士兵在外麵喊道,顯然他們發現了倒在值班室外麵的哨兵屍體,但還不敢確定倉庫內部的情況。
不能再等了!陳峰猛地將倉庫大門拉開一條縫隙,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幾乎在同時噴出火舌!砰!砰!兩名剛好衝到門口的日軍士兵應聲倒地!
“敵襲!有敵人潛入一號倉庫!”外麵的日軍頓時炸開了鍋,驚恐和憤怒的呼喊聲響成一片。更多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鐵錘!”陳峰一邊依托門框進行精準的短點射,壓製著試圖靠近的日軍,一邊焦急地催促。
“好了!”王鐵錘大吼一聲,將最後一塊炸藥塞進承重柱基座和毒氣彈箱子之間的縫隙,猛地拉燃了所有導火索!嗤嗤燃燒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倒計時,在槍聲和喊叫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撤!”陳峰毫不猶豫,一邊持續射擊,一邊向後倒退。
王鐵錘抓起自己的步槍,衝向陳峰。兩人迅速彙合,陳峰猛地將一顆九七式手榴彈甩出門外,轟!一聲爆炸暫時阻擋了門外的日軍。
“走泄洪渠!”陳峰喝道。
兩人轉身就向倉庫深處的泄洪渠入口方向衝去。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到入口陰影處時,噠噠噠……噠噠噠……一陣急促的歪把子輕機槍的射擊聲從泄洪渠內部傳來!子彈打在倉庫內部的牆壁和箱子上,濺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
是山貓!他在外麵聽到了倉庫內的槍聲和爆炸,試圖進來接應,卻正好遭遇了從兵站其他方向繞過來、試圖從泄洪渠包抄的日軍!
“隊長!鬼子從後麵上來了!”山貓的聲音從泄洪渠內傳來,伴隨著激烈的對射聲。
前門被堵,後路被抄!他們瞬間陷入了絕境!
陳峰的大腦在百分之一秒內做出了判斷。強行從泄洪渠突圍,在狹窄空間麵對日軍的機槍,幾乎是送死。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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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瞬間掃過倉庫,落在了側麵牆壁高處的一個小小的、用於通風換氣的百葉窗上!那窗口不大,但似乎足以讓人鑽過去!
“去那邊!打破那個通風窗!”陳峰指著那個窗口,同時對泄洪渠方向喊道:“山貓!頂住!我們另找路出去!”
他和王鐵錘一邊向側麵移動,一邊向泄洪渠入口方向扔出了最後一顆手榴彈,轟!爆炸暫時壓製了試圖衝進來的日軍,也為山貓減輕了一點壓力。
衝到通風窗下,王鐵卯起工兵鏟,用儘全身力氣猛砸百葉窗和周圍的磚石!哐!哐!磚石碎裂,百葉窗扭曲變形。
門外的日軍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更加瘋狂地向倉庫內射擊,子彈嗖嗖地從陳峰和王鐵錘頭頂、身邊飛過。
“快啊!鐵錘!”陳峰半蹲著,用精準的射擊一個個點名試圖衝進來的日軍士兵,為王鐵錘爭取最後的時間。他的子彈不多了,每一次扣動扳機都異常珍惜。
嘩啦!終於,通風窗被王鐵錘徹底砸開,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外麵是呼嘯的風雪。
“隊長!通了!”
“你先上!”陳峰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手中的步槍再次擊倒一名試圖投擲手雷的日軍。
王鐵錘知道此刻不是謙讓的時候,他奮力攀上箱子,手腳並用地向那個狹窄的洞口鑽去。
就在這時,熊熊燃燒的導火索終於走到了儘頭!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倉庫中心爆發!
首先是炸藥的巨大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陳峰的後背上,將他整個人向前推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壁上,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差點暈厥過去。緊接著,是更加猛烈、更加恐怖的連鎖殉爆!
那些綠色的毒氣彈,在高溫和劇烈衝擊下,有的被直接引爆,有的容器破裂!
轟!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如同地獄的鼓點,整個倉庫在劇烈搖晃,磚石、木梁、金屬碎片如同雨點般四處飛濺!熾熱的火焰瞬間吞沒了大半個倉庫,將積雪和黑暗映照得如同白晝!
更可怕的是,伴隨著爆炸,一股股黃綠色的、帶著濃烈刺激性氣味的煙霧從爆炸中心彌漫開來,迅速混合在火焰和硝煙之中,向著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