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走?”
“三天後。”
陳峰看著那些新墳:“我走了,他們怎麼辦?”
“他們會理解。”林晚秋說,“你教給他們的東西,會傳承下去。而且,你不是拋棄他們,是去教更多的人,打更大的仗。”
陳峰轉過頭,看著她:“你準備好了嗎?去延安,可能比在東北更危險。”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林晚秋微笑,“六年前在沈陽,我就決定了。”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出發前一晚,營地裡開了個簡單的送彆會。戰士們湊了白麵,包了餃子——雖然肉少菜多,但熱騰騰的,大家吃得很香。
趙山河喝多了,抱著陳峰哭:“隊長,我舍不得你啊……六年了,咱們從沈陽打到長白山,死了多少兄弟……你怎麼說走就走呢……”
陳峰也紅了眼眶:“老趙,東北的抗聯,以後就靠你們了。記住我教你的戰術,但也要記住楊軍長的話——依靠群眾,發動群眾。”
“我記住了,記住了……”趙山河抹著眼淚,“隊長,等打跑了鬼子,你一定得回來看看。咱們去沈陽,去北大營,去給死去的兄弟們上墳……”
“一定。”
老煙槍沒哭,但眼睛也是紅的。他遞給陳峰一個布包:“小子,這玩意兒你帶著,路上防身。”
陳峰打開,裡麵是一把嶄新的駁殼槍,槍柄上刻著字:“殺鬼子,保家國”。
“我自己做的。”老煙槍說,“槍管是繳獲的鬼子機槍管改的,準頭好。子彈有五十發,省著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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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
“謝啥。”老煙槍擺擺手,“去了延安,好好乾。讓關裡的同誌也知道,咱們東北人沒慫,一直在打。”
夜深了,送彆會散了。陳峰和林晚秋回到自己的地窨子,收拾行裝。
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幾件換洗衣服,陳峰的戰術筆記,林晚秋的醫療手冊,還有那三箱礦石——陳峰決定帶去延安,讓那邊的專家看看是什麼。
“睡吧,明天一早出發。”林晚秋鋪好床。
陳峰躺下,卻睡不著。六年的點點滴滴在腦子裡閃過:沈陽街頭救下林晚秋,北大營外勸趙山河抗日,第一次見到楊靖宇,鏡泊湖上的冰麵伏擊,礦洞裡的生死一線……
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回來。也許永遠回不來了。
“想什麼呢?”林晚秋在他身邊躺下。
“想咱們第一次見麵。”陳峰說,“你那時候還是個學生,被日本浪人欺負,嚇得臉都白了。”
“你還說,你當時那打法,把我都嚇著了。”林晚秋笑了,“哪有那麼打架的,一招就把人胳膊卸了。”
“那是特種部隊的擒拿術。”
“現在我知道了。”林晚秋側過身,看著他,“陳峰,你說等咱們到了延安,會是什麼樣?”
“不知道。但肯定和東北不一樣。”陳峰說,“那裡是紅色首都,有毛主席,有黨中央,有全國的抗日力量。”
“你會見到很多大人物吧?”
“也許。但我隻是個普通軍人,去了也是當教官,教特種戰術。”
林晚秋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不管你去哪兒,當什麼,我都跟著你。”
陳峰握住她的手:“嗯。”
窗外,月光如水。長白山的春夜,靜得能聽見融雪的聲音。
四、千裡赴延
第二天清晨,隊伍出發了。
除了陳峰和林晚秋,還有十個護送戰士,都是趙山河精挑細選的好手。老煙槍本來也要去,被陳峰勸住了——老人年紀大了,經不起長途跋涉。
“您留在東北,幫老趙。”陳峰說,“等我們到了延安,站穩腳跟,再接您過去。”
老煙槍歎了口氣:“行吧,聽你的。但小子,你得答應我,到了延安,給我寫信。不用多,三個月一封,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一定。”
告彆持續了一個小時。戰士們排著隊和陳峰握手,很多人哭了。陳峰一一叮囑,要他們保護好自己,多殺鬼子。
最後,他走到趙山河麵前。兩人對視,什麼也沒說,用力擁抱。
“保重。”
“你也是。”
隊伍上路了。走出很遠,陳峰回頭,還能看見營地裡的人影,在晨光中揮手。
第一站是吉林與遼寧的交界處。那裡有抗聯的秘密交通站,可以休息一晚,補充物資。
路上走了五天。東北的春天來得晚,很多地方還有殘雪,道路泥濘難行。陳峰的腿傷沒好利索,走久了就疼,但他從不抱怨,實在疼得厲害,就吃兩片林晚秋準備的止痛藥。
林晚秋一路照顧他,也照顧其他戰士。她的醫療技術在長途行軍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有人水土不服,有人腳磨破了,她都處理得很好。
“你越來越像個真正的軍醫了。”陳峰說。
“都是你教的。”林晚秋給他換腿上的藥,“在密山那幾年,你受傷是常事,我光照顧你就練出來了。”
陳峰笑了:“那我還立功了?”
“貧嘴。”
第六天,他們到達第一個交通站。那是一個山村,隻有十幾戶人家,但都是抗聯的堡壘戶。站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姓李,兒子在抗聯犧牲了。
“陳隊長,久仰大名!”李老漢熱情地接待他們,“楊軍長早就來信了,讓我們一定把你們安全送出去。”
晚上,李老漢準備了熱乎的飯菜,還有燒酒。戰士們很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一餐了,都吃得很香。
飯後,李老漢和陳峰單獨談話。
“陳隊長,從這兒往南,就進入偽滿控製區了。”李老漢攤開地圖,“我建議你們分兩路走。一路走山路,隱蔽,但慢。一路走大路,偽裝成商人,快,但風險大。”
“你的建議呢?”
“我建議你走大路。”李老漢說,“你的腿傷不適合走山路,而且林醫生是女人,走山路太辛苦。我給你們準備了一套身份——你是哈爾濱來的皮貨商,林醫生是你太太,其他同誌是夥計。車馬我都準備好了。”
陳峰想了想,同意了。時間緊迫,必須儘快到達延安。而且佐藤很可能在東北布下了眼線,走山路反而容易被發現——日本人知道抗聯的習慣。
第二天,隊伍換裝。陳峰穿上長衫,戴上禮帽,像個商人。林晚秋穿了旗袍,頭發挽起來,還真有幾分太太的樣子。戰士們換上夥計的短褂,把武器藏在貨物裡。
“還挺像那麼回事。”林晚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
“委屈你了,要裝我太太。”陳峰說。
林晚秋臉一紅:“本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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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但兩人都懂。
車隊出發了。三輛馬車,載著皮貨、山珍,還有那三箱礦石——偽裝成藥材。李老漢派了個向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叫小栓子,對這一帶很熟。
頭幾天很順利。偽滿的關卡雖然多,但給點錢就能過。陳峰的哈爾濱口音學得挺像,林晚秋的舉止也像大家閨秀,沒引起懷疑。
但第五天,出事了。
那天中午,車隊在一個小鎮打尖。剛坐下吃飯,外麵進來一隊偽滿警察,挨個檢查證件。
陳峰心裡一緊,但麵不改色,掏出李老漢準備的假證件。
警察頭目是個胖子,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說:“你這證件,編號不對啊。”
“長官,哪裡不對?”陳峰陪著笑,暗中給戰士們使眼色。
“哈爾濱發的經商證,編號應該是‘哈’字頭,你這是‘吉’字頭。”胖子把證件一扔,“說,到底是哪兒來的?”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幾個戰士的手悄悄摸向腰間。
就在這時,林晚秋突然開口了:“長官,您誤會了。”她站起身,走到胖子麵前,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塞進胖子手裡,“我們是正經商人,這證件是托人辦的,可能中間人搞錯了。這點小意思,您喝茶。”
胖子掂了掂布包,裡麵是大洋的響聲。他臉色緩和了些,但還是狐疑地看著陳峰:“你真是哈爾濱來的?那我考考你,哈爾濱道外區最有名的館子是哪家?”
陳峰心裡罵娘,他哪知道這個。正想著怎麼蒙混過去,小栓子突然插話:“長官,這我知道。最有名的是‘老獨一處’,他家的鍋包肉一絕,我爹以前帶我去吃過。”
胖子看向小栓子:“你爹是?”
“我爹是李老栓,在哈爾濱開皮貨店的,跟這位陳老板是生意夥伴。”小栓子流利地說,“這次陳老板來收山貨,我爹讓我跟著,長長見識。”
這套說辭是李老漢事先教好的,沒想到真用上了。
胖子又掂了掂布包,終於笑了:“行,看你們也是老實人,過去吧。下次證件辦仔細點。”
“是是是,謝謝長官。”陳峰連忙說。
警察走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好險。”林晚秋擦擦額頭上的汗。
“你哪來的大洋?”陳峰問。
“我爹留下的。”林晚秋低聲說,“臨走前,我把最後一點首飾換了,就是預防這種情況。”
陳峰握了握她的手:“委屈你了。”
“不委屈。”林晚秋微笑,“能幫上忙就好。”
這個小插曲讓隊伍更加警惕。之後的路上,他們儘量繞開城鎮,走鄉村小路。但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很多。
四月二十日,隊伍到達山海關附近。
這裡是東北與華北的交界,日軍控製極嚴。關城上架著機槍,出入都要嚴格檢查。李老漢安排的路線是從長城的一個缺口偷越,那裡有抗聯的內應。
晚上九點,隊伍來到預定地點。那是一個荒廢的烽火台,城牆坍塌了一段,形成個缺口。但今夜,缺口處有火光——日軍在這裡設了臨時哨卡。
“怎麼辦?”小栓子問。
陳峰觀察了一會兒:“哨卡隻有四個鬼子,兩個偽軍。可以硬闖,但會驚動關城上的守軍。”
“那繞路?”
“繞路要多走一百裡,而且不一定安全。”陳峰想了想,“這樣,我帶兩個人摸過去,解決哨卡。你們等信號,信號一發,立刻衝過去。”
“你的腿……”
“沒事。”陳峰選了三個身手最好的戰士,四人脫下長衫,換上黑色夜行衣,帶上匕首和短槍。
月光被雲層遮住,正是夜襲的好時機。四人匍匐前進,慢慢接近哨卡。
哨卡裡,兩個鬼子在抽煙聊天,兩個偽軍打哈欠,還有兩個鬼子在巡邏。陳峰打了個手勢,四人分成兩組,一組對付巡邏的,一組對付哨卡裡的。
陳峰的腿還是疼,但他咬牙忍著,像獵豹一樣悄無聲息地接近一個巡邏鬼子。從背後捂住嘴,匕首劃過喉嚨,一氣嗬成。另一個戰士也解決了另一個巡邏的。
哨卡裡的鬼子發現了動靜,剛要喊,陳峰的短槍響了——裝了消音器,聲音很小。兩槍,兩個鬼子倒地。偽軍嚇傻了,舉手投降。
“捆起來,堵上嘴。”陳峰下令。
解決了哨卡,他發出信號——三聲布穀鳥叫。林晚秋他們立刻趕過來,快速通過缺口。
但就在這時,關城上探照燈掃過來,發現了他們。
“八嘎!什麼人!”日軍用日語大喊。
“快跑!”陳峰吼道。
隊伍拚命往南跑。身後槍聲大作,子彈在耳邊呼嘯。一個戰士中彈倒下,陳峰想回去救,被林晚秋拉住。
“救不了了,快走!”
他們衝進一片樹林,暫時擺脫了追兵。但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兩個人——犧牲一個,失蹤一個。
“小栓子呢?”林晚秋急問。
沒人回答。那個年輕向導,可能犧牲了,也可能被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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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一拳砸在樹上。又死了一個,還是為了護送他們。
“隊長,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一個戰士說,“鬼子很快就會追上來,咱們得趕緊走。”
陳峰深吸一口氣:“走。”
他們連夜趕路,天亮時已經進入華北地界。這裡的景象和東北截然不同:村莊更密集,田地更整齊,但也有很多被戰火摧毀的痕跡——去年日軍在華北搞“自治運動”,打過幾仗。
在一個小村子,他們遇到了一支部隊——不是日軍,也不是偽軍,是國民黨二十九軍的巡邏隊。
“站住!乾什麼的?”士兵舉槍問。
陳峰出示了楊靖宇開的通行證,上麵蓋的是“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的章——雖然八路軍還沒正式改編,但這個名頭已經可以用。
士兵檢查了證件,態度緩和了些:“原來是抗聯的同誌。你們要去哪兒?”
“延安。”
“延安?”士兵表情古怪,“那邊現在可不太平。日本人最近在北平附近增兵,傳言要搞大事。”
陳峰心裡一沉。一九三七年春夏之交,華北確實暗流湧動。他知道七七事變就要來了,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謝謝提醒,我們會小心的。”
二十九軍的士兵給他們指了路,還送了些乾糧。陳峰道謝後,繼續上路。
越往南走,戰爭的氛圍越濃。到處是逃難的百姓,拖家帶口,滿臉驚恐。路過的城鎮,很多都在修築工事,國民黨軍、地方保安團,都在備戰。
四月二十五日,隊伍到達北平郊區。
北平,這座千年古都,此刻也是一片緊張。城門檢查極嚴,進出都要搜身。陳峰他們不敢進城,繞道西郊,想去西山找八路軍的聯絡點。
但在西山腳下,他們遇到了麻煩。
一隊日軍攔住了去路,大概一個小隊,正在路邊設卡盤查。看裝束,不是普通的守備部隊,是精銳的野戰部隊。
“不好,是日軍主力。”陳峰低聲說,“退,繞路。”
但已經晚了。日軍發現了他們,一個小隊長騎著馬過來,用生硬的中文喊:“站住!檢查!”
陳峰示意大家鎮定,掏出證件。
小隊長看了看,眉頭一皺:“抗聯?東北來的?”他突然用日語對部下喊:“抓住他們!這是關東軍通緝的要犯!”
身份暴露了!
陳峰立刻拔槍,一槍撂倒小隊長:“打!”
戰鬥瞬間爆發。日軍雖然人少,但裝備精良,而且訓練有素。陳峰這邊雖然有十幾個人,但武器雜,彈藥也不多。
更糟的是,槍聲引來了更多的日軍——附近有個日軍營地。
“隊長,撤吧,打不過!”一個戰士喊道。
陳峰看著越來越多的日軍,知道硬拚隻有死路一條。
“往山裡撤!”他下令。
隊伍邊打邊退,鑽進西山。日軍緊追不舍,還調來了迫擊炮。炮彈在周圍爆炸,碎石亂飛。
陳峰的腿傷又發作了,疼得鑽心。林晚秋扶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跑。
“放下我,你們走。”陳峰說。
“不可能!”林晚秋哭喊,“要死一起死!”
就在這時,側麵山坡上突然響起槍聲——不是三八式步槍,是漢陽造,還有老套筒。子彈從高處射向日軍,打得日軍措手不及。
“是咱們的人!”一個戰士驚喜地喊。
陳峰抬頭,看見山坡上站著一群人,穿著灰布軍裝,帽子上有紅五星。是八路軍!
“同誌!這邊!”山坡上有人喊。
陳峰精神一振:“往那邊撤!”
在八路軍火力掩護下,他們終於擺脫了日軍追擊,爬上山坡。
山坡上大概有一個排的八路軍戰士,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皮膚黝黑,一口山西口音。
“你們是抗聯的同誌?”漢子問。
“是,我叫陳峰,從長白山來,要去延安。”陳峰喘息著說。
“陳峰?”漢子眼睛一亮,“你就是那個在東北搞特種作戰的陳峰?楊靖宇軍長提過你!”
陳峰一愣:“您認識楊軍長?”
“去年在延安開會時見過。”漢子笑道,“我叫王大山,八路軍一一五師偵察連連長。我們在這一帶活動,正好碰上你們被鬼子追。”
“太感謝了。”陳峰握住他的手,“要不是你們,我們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王大山說,“你們要去延安?正好,我們要回根據地,可以護送你們一段。”
這真是絕處逢生。陳峰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摔倒。林晚秋趕緊扶住他。
“你受傷了?”王大山問。
“舊傷,沒大礙。”陳峰擺擺手。
王大山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林晚秋:“這位是?”
“林晚秋,醫生,我……我妻子。”陳峰說。
林晚秋臉一紅,但沒否認。
“好,好。”王大山笑道,“英雄配佳人。走吧,先回我們駐地,休整一下。”
八路軍的駐地在西山深處的一個山洞裡,很隱蔽。戰士們熱情地招待他們,煮了熱湯麵,還有難得的白麵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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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王大山和陳峰詳談。
“陳峰同誌,你們來得正是時候。”王大山表情嚴肅,“華北局勢非常緊張。日軍最近頻繁調動,北平、天津周圍集結了重兵。我們判斷,很快會有大事發生。”
陳峰點頭:“我也感覺到了。一路走來,到處都是備戰的氣氛。”
“你們要去延安,路不好走。”王大山攤開地圖,“現在幾條大路都被日軍封鎖了,隻能走山區小路。而且沿途國民黨軍盤查也很嚴,你們抗聯的身份,有時候反而不方便。”
“那您的建議是?”
“我建議你們跟著我們的交通隊走。”王大山說,“我們有秘密交通線,從北平到延安,雖然繞遠,但相對安全。隻是……需要時間,大概要一個多月。”
一個月。陳峰算算時間,現在是四月末,走到延安就六月初了。而七七事變是七月七日……
“能不能快點?”他問。
王大山搖頭:“快不了。沿途要穿越日軍封鎖線、國民黨防區,還有土匪活動區。走得太急,反而容易出事。”
陳峰想了想,也隻能這樣了。曆史的大勢他改變不了,七七事變一定會發生。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到達延安,把特種作戰的理念傳播開,為即將到來的全麵抗戰做準備。
“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王大山笑道,“陳峰同誌,延安的首長們早就聽說你了,都盼著你去呢。聽說你要去當特種作戰教官,很多部隊都搶著要人。”
陳峰苦笑。名聲在外,壓力也大啊。
在八路軍駐地休整了三天,陳峰的腿好多了。林晚秋給傷員看病,她的西醫技術讓八路軍的衛生員大開眼界。
“林醫生,你這縫合技術真漂亮。”一個衛生員讚歎。
“在東北練出來的。”林晚秋微笑,“那邊缺醫少藥,隻能儘量把傷口處理好,防止感染。”
“你以後可以教教我們嗎?”
“當然。”
第四天,隊伍再次出發。這次有八路軍交通隊帶路,二十多人,都精悍乾練。領隊的是個老交通員,姓張,五十多歲,走這條路幾十年了。
“陳隊長,咱們這一路,要過五關。”老張說,“第一關,永定河;第二關,太行山;第三關,同蒲鐵路;第四關,黃河;第五關,陝北的國統區。每一關都不好過。”
“聽您安排。”陳峰說。
第一關永定河,他們夜間泅渡。四月的河水還很冷,陳峰的腿泡在冷水裡,疼得直抽筋。林晚秋不會遊泳,陳峰背著她遊過去。到對岸時,兩人都凍得嘴唇發紫。
第二關太行山,山高路險。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要靠繩索攀爬。陳峰的腿傷再次受到考驗,有幾次差點摔下去,幸虧戰友拉住了。
第三關同蒲鐵路,日軍護路隊晝夜巡邏。他們在一個小站附近潛伏了兩天,才等到機會,趁巡邏間隙快速通過。但還是被發現了,發生小規模交火,犧牲了兩個八路軍戰士。
每過一關,陳峰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中國抗戰的艱難。東北有東北的難,關內有關內的險。這個國家太大,敵人太強,每一寸土地都要用鮮血去扞衛。
五月下旬,隊伍到達黃河邊。
黃河,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此刻卻成了天塹。日軍控製了主要渡口,剩下的渡口也被國民黨軍嚴密封鎖。
“隻能偷渡。”老張說,“上遊有個地方,水流緩,可以紮木筏過去。但對岸是閻錫山的地盤,晉綏軍查得很嚴。”
“閻錫山不是抗日嗎?”一個戰士問。
“抗日是抗日,但防共更甚。”老張歎氣,“山西的情況複雜,閻錫山、中央軍、八路軍、日軍,四方勢力糾纏。咱們得小心。”
偷渡安排在深夜。老張早就準備好了木筏,藏在蘆葦叢裡。二十多人分三批渡河,陳峰和林晚秋在第二批。
木筏很小,隻能載七八個人。船工是個老艄公,六十多歲了,兒子參加了八路軍,犧牲在平型關。
“同誌們坐穩了。”老艄公撐篙,“這段水路我走了五十年,閉著眼都能過去。”
木筏離岸,駛向黑暗的河心。黃河在夜色中像一條黑色的巨龍,水流湍急,浪濤拍打木筏,濺起冰冷的水花。
林晚秋緊緊抓著陳峰的手,小聲說:“我有點怕。”
“彆怕,有我在。”陳峰摟住她的肩。
就在這時,對岸突然亮起探照燈。光束掃過河麵,照在木筏上。
“什麼人!停船!”對岸傳來喊聲,是晉綏軍的山西口音。
老艄公臉色一變:“壞了,被發現了。”
“加速!”陳峰喊。
老艄公拚命撐篙,木筏像箭一樣衝向對岸。對岸開槍了,子彈打在水中,激起一道道水柱。
“趴下!”陳峰把林晚秋按在木筏上。
子彈從頭頂飛過,有個戰士中彈,悶哼一聲。陳峰抬頭看,離岸還有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木筏終於撞上岸邊。陳峰第一個跳下去,回身拉林晚秋。其他人也紛紛上岸,在老張帶領下往樹林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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