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夜色突圍_奉天1931:兵王逆旅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14章 夜色突圍(1 / 2)

一、義莊的黎明

義莊的西廂房裡,油燈如豆。

林晚秋跪在炕邊,用濕布擦拭父親滾燙的額頭。林世昌昏迷不醒,呼吸急促而微弱,臉頰泛著病態的紅暈,乾裂的嘴唇不時顫動,卻發不出聲音。從昨晚後半夜開始,他的病情急轉直下,高燒到了四十度以上,甚至出現了譫妄的症狀。

“必須馬上用藥。”林晚秋轉頭看向陳峰,眼圈紅腫,“再拖下去,肺炎會引起心力衰竭,到時候……”

她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

陳峰靠坐在牆角,腳踝的腫脹消了一些,但走路依然疼痛。他盯著油燈跳動的火苗,腦海中飛速計算著各種可能性。

出去買藥?全城戒嚴,所有藥店都被日軍監控,拿著治療肺炎的盤尼西林之類藥物,等於自投羅網。

去找地下黨?鄭耀先的綢緞莊被查抄,北平地下組織遭到嚴重破壞,剩下的聯絡點都在日軍監控之下。

聯係二十九軍殘部?城外槍炮聲越來越近,二十九軍正在節節敗退,能否聯係上都是問題。

每一條路都堵死了。

“還有多少時間?”他問,聲音沙啞。

“最多兩天。”林晚秋努力保持鎮定,“如果能弄到盤尼西林,也許能撐到三天。但需要持續用藥,還要有退燒藥和營養支持。”

陳峰沉默著。他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灰蒙蒙的光線從破窗的縫隙透進來,照著屋裡飛舞的塵埃。義莊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和槍聲,提醒著他們外麵正在發生的戰爭。

“我去弄藥。”他終於說。

“不行!”林晚秋抓住他的胳膊,“你的腳還沒好,外麵全是鬼子。而且……而且你知道去哪裡弄藥嗎?”

“醫院。”陳峰說,“法國醫院我去過,熟悉地形。那裡有藥房,隻要能進去,就能弄到需要的藥。”

“可那是龍潭虎穴!佐藤肯定加強了戒備,就等著你自投羅網!”

“那也得去。”陳峰看著她,“晚秋,你父親救過我,不止一次。沒有他提供的物資,我們在東北早就撐不下去了。現在他需要我,我不能見死不救。”

“可是……”

“沒有可是。”陳峰語氣平靜,但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會小心的。而且,我有個計劃。”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是昨晚瞎子臨走前塞給他的,上麵畫著天橋一帶的簡易地圖。

“你看這裡。”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是天橋的戲園子,老板姓馬,以前是東北軍的,九一八後退到北平。瞎子說,這個人講義氣,暗中幫助過不少抗日的弟兄。”

“你想找他幫忙?”

“不完全是。”陳峰說,“我需要他幫我傳個消息。”

“給誰?”

“軍統。”陳峰吐出兩個字。

林晚秋愣住了:“軍統?他們不是……”

“是,軍統跟我們有矛盾,但在抗日這件事上,目標一致。”陳峰說,“而且,軍統在北平有電台,有秘密交通線。如果能聯係上他們,也許能搞到藥品,甚至安排我們出城。”

“太冒險了。軍統那些人,為了反共什麼都乾得出來。萬一他們出賣我們……”

“那就賭一把。”陳峰說,“賭他們是真抗日,賭他們還記得自己是中國人。”

林晚秋看著他,很久,才輕聲說:“陳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不參與這些事,現在也許在某個地方,過著平靜的生活。”

“想過。”陳峰點頭,“但那樣的話,我會看不起自己。晚秋,你知道嗎,在我的時代,有一個詞叫‘幸存者內疚’。就是那些從災難中活下來的人,會因為自己活著而感到愧疚。我穿越到這個時代,知道未來的走向,如果什麼都不做,我會愧疚一輩子。”

他握住林晚秋的手:“五年前在沈陽,我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我留下來了,因為我看到了那些無助的百姓,看到了那些不肯低頭的軍人。這個國家在流血,總得有人站出來止血。”

“我懂。”林晚秋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我隻是……隻是害怕失去你。”

“我不會死的。”陳峰擦去她的眼淚,“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勝利的那一天。這個承諾,我一定會兌現。”

窗外,天亮了。

二、天橋·暗流

上午十點,陳峰拄著瞎子留下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義莊。

他換上了一件破舊的灰色長衫,臉上抹著鍋灰,戴著頂破草帽,看起來像個落魄的讀書人。腳踝還是很疼,但勉強能走路。他把刺刀藏在袖子裡,手槍彆在後腰——這是從醫院帶出來的,還剩三發子彈。

天橋的早晨比想象中熱鬨。雖然戰爭臨近,但百姓總要生活。賣早點的攤子冒著熱氣,炸油條的香味飄出很遠。說書的、唱戲的、賣藝的,已經開始準備一天的營生。孩子們在胡同裡追逐打鬨,似乎不知道幾十裡外正在打仗。

但這熱鬨中透著詭異。街上多了很多穿便裝的人,眼神警惕地掃視著行人。陳峰認出其中幾個——是偽警察局的特務,以前在沈陽見過。顯然,佐藤把東北的人手也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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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帽簷,混在人群中,慢慢往戲園子方向走。

天橋的戲園子叫“廣和樓”,是這一帶最大的戲院。老板馬三爺,五十多歲,身材魁梧,臉上有道疤,據說是當年在東北跟日本人拚刺刀留下的。他在天橋一帶很有威望,黑白兩道都給麵子。

陳峰走到戲園子後門,敲了敲門。一個夥計開門,打量了他幾眼:“找誰?”

“找馬三爺,就說東北來的故人,姓陳。”陳峰說。

夥計猶豫了一下:“等著。”

不多時,一個穿著綢褂子的中年男人走出來,正是馬三爺。他上下打量陳峰,眼神銳利:“你是陳峰?”

“是我。”

“進來吧。”

戲園子後堂很寬敞,擺著幾張八仙桌,牆上掛著戲服和刀槍道具。馬三爺屏退左右,關上門,這才說:“陳隊長,久仰大名。你在東北的事跡,馬某如雷貫耳。”

“馬老板客氣了。”陳峰拱手,“冒昧來訪,實在是有急事相求。”

“是為了林老板的病吧?”馬三爺直接點破,“瞎子昨晚找過我,都跟我說了。林老板是愛國商人,我敬重他。但眼下這個局麵……”

他歎了口氣:“不瞞你說,鬼子已經下了死命令,抓到陳峰和林晚秋,賞大洋一萬。現在全城的漢奸都在找你們。我這戲園子,昨天來了三撥人盤查。”

陳峰心中一沉:“那馬老板的意思是……”

“藥我可以幫你弄。”馬三爺說,“我在協和醫院有熟人,能搞到盤尼西林。但你們必須儘快離開北平。再待下去,遲早出事。”

“我們想走,但出不了城。”

“我可以安排。”馬三爺壓低聲音,“後天晚上,有一批藥材要運出城,是送到保定去的。運送的人是我的拜把兄弟,可靠。你們可以藏在藥材車裡,混出城去。”

陳峰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馬三爺點頭,“但有兩個條件。”

“請講。”

“第一,你們要幫我帶一批人一起走。”馬三爺說,“是幾個學生,都是抗日積極分子,被鬼子通緝。他們留在北平,隻有死路一條。”

“沒問題。第二呢?”

“第二……”馬三爺頓了頓,眼神變得複雜,“我想請你幫我殺個人。”

“誰?”

“張海鵬。”馬三爺的聲音裡透著恨意,“這個漢奸,三天後要來北平,參加日本人舉辦的‘華北治安強化會議’。我要他死。”

陳峰愣住了。張海鵬,偽滿軍政部長,佐藤的得力走狗,也是他在東北的老對手。這個人確實該死,但……

“馬老板和他有仇?”

“血海深仇。”馬三爺的眼睛紅了,“九一八那年,我在沈陽開武館,收了一百多個徒弟。張海鵬投靠日本人後,帶著鬼子來抓我。我跑了,但我那些徒弟……全死了。最小的才十五歲。”

他握緊拳頭:“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報仇。但張海鵬身邊護衛森嚴,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次他來北平,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陳隊長,你是高手,隻要你肯出手,一定能成。”

陳峰沉默了。殺張海鵬,他當然想。這個人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帶林晚秋和她父親安全出城。節外生枝,風險太大。

“馬老板,不是我不願意。”他斟酌著說,“但我現在有傷在身,又要照顧病人。刺殺張海鵬這種任務,需要周密計劃,我一個人恐怕……”

“不需要你一個人。”馬三爺說,“我會安排人配合你。而且,如果你答應,我還可以幫你聯係軍統的人。他們在北平有秘密通道,能確保你們安全到達延安。”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陳峰。軍統的秘密通道,確實比藥材車更可靠。

“軍統的人……可靠嗎?”

“可靠。”馬三爺肯定地說,“負責北平站的是戴笠的親信,叫沈醉。這個人我接觸過,雖然反共,但抗日立場堅定。而且,他知道你的價值。”

陳峰思考著。與虎謀皮,確實危險。但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好。”他終於點頭,“我答應你。但必須先拿到藥,確保林老板安全。而且,刺殺行動必須在確保我們能安全出城的前提下進行。”

“一言為定。”馬三爺伸出手,“藥今天下午就能弄到。刺殺計劃,我們詳細商量。”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三、暗室密謀

當天下午,馬三爺派人送來了藥品:兩盒盤尼西林針劑、退燒藥、葡萄糖注射液,還有注射器和消毒用品。藥裝在菜籃子裡,上麵蓋著青菜,躲過了盤查。

林晚秋看到藥,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立刻給父親注射了盤尼西林,又喂了退燒藥。也許是藥起了作用,也許是心理作用,林世昌的呼吸平穩了一些,高燒也略有下降。

“至少能撐三天了。”林晚秋鬆了口氣,轉向陳峰,“你是怎麼弄到藥的?”

“一個朋友幫忙。”陳峰沒有細說,“晚秋,我們要準備離開北平了。後天晚上,有車送我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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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林晚秋又驚又喜,但隨即想到什麼,“條件是什麼?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陳峰沉默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要我刺殺張海鵬。”

林晚秋的臉色瞬間白了:“張海鵬?那個大漢奸?他……他要來北平?”

“對,三天後。”陳峰說,“馬三爺和他有血仇,要我幫忙。作為交換,他幫我們聯係軍統,確保安全出城,還能送我們去延安。”

“太危險了!”林晚秋抓住他的手,“張海鵬身邊肯定護衛森嚴,你現在腳還傷著。而且刺殺之後,鬼子一定會全城搜捕,我們怎麼出城?”

“所以需要周密計劃。”陳峰說,“馬三爺會安排人配合。而且,刺殺和出城可以同時進行,製造混亂,趁亂脫身。”

他見林晚秋還想說什麼,輕輕按住她的肩:“晚秋,我知道危險。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軍統的秘密通道,比藥材車安全得多。而且……”

他頓了頓:“張海鵬確實該死。他在東北幫著日本人殘害了多少同胞,血債累累。殺了他,不僅是為馬三爺報仇,也是為所有被他害死的人報仇。”

林晚秋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堅定。她知道,這個男人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

“我跟你一起去。”她說。

“不行!”

“為什麼不行?”林晚秋反問,“我也受過訓練,我也殺過鬼子。多一個人,多一分把握。而且,我可以扮成護士或者服務員,接近張海鵬。”

陳峰想拒絕,但看到林晚秋倔強的眼神,知道勸不住。五年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保護的女學生,而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好。”他最終點頭,“但你要答應我,一切聽我指揮,不許擅自行動。”

“我答應。”

當天晚上,馬三爺親自來到義莊。他還帶來了一個人——軍統北平站行動組組長,代號“夜梟”。

夜梟三十多歲,瘦高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但眼神銳利,透著殺氣。他見到陳峰,沒有客套,直接說:“陳先生,久仰。戴老板吩咐,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安全離開北平。”

“戴老板知道我?”陳峰有些意外。

“當然。”夜梟說,“你在東北的戰績,我們都有關注。雖然政見不同,但在抗日這件事上,你是條漢子,我們敬重。”

他頓了頓:“馬三爺已經把計劃跟我說了。刺殺張海鵬,我們可以配合。但有兩個問題:第一,張海鵬的行程安保嚴密,我們的人很難接近。第二,刺殺後如何脫身。”

“張海鵬什麼時候到北平?”陳峰問。

“明天下午。”夜梟說,“住在東交民巷的六國飯店。那裡是使館區,日本人控製很嚴。後天上午,他要在日本駐屯軍司令部開會,晚上參加‘治安強化會議’的晚宴,地點在‘全聚德’。”

“全聚德?”陳峰心中一動,“那裡人多眼雜,安保反而可能有漏洞。”

“對。”夜梟點頭,“我們也這麼想。但問題是怎麼進去。晚宴隻邀請日偽高官和親日商人,安保會檢查每一個人的身份。”

馬三爺插話:“這個我可以解決。全聚德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可以安排兩個服務員進去。陳隊長和林姑娘可以扮成服務員,混進去。”

“但怎麼帶武器?”陳峰問,“那種場合,肯定要搜身。”

夜梟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鐵盒,打開,裡麵是兩根鋼筆一樣的東西:“這是特製的毒針槍,看起來像鋼筆,可以發射毒針,五米內致命。德國貨,我們花大價錢弄來的。”

陳峰拿起一支,沉甸甸的,做工精良。他檢查了一下,確實設計巧妙,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毒針上是什麼毒?”

“氰化物。”夜梟說,“見血封喉,三秒斃命。缺點是射程短,隻能近距離使用。”

“夠了。”陳峰說,“隻要能接近張海鵬十米內,我就能殺他。”

“那脫身呢?”林晚秋問,“殺了人,怎麼從全聚德出來?”

“製造混亂。”夜梟說,“我們會安排人在外麵接應。刺殺成功後,引爆提前安置的炸彈,製造恐慌。趁亂,你們從後廚離開,有車在那裡等著。”

他拿出一張全聚德的平麵圖,鋪在桌上:“這是內部結構。一樓是大廳,晚宴在這裡舉行。二樓是包廂,張海鵬可能會去包廂見重要客人。後廚在這裡,有條通道通到後麵的胡同。車就等在胡同口。”

陳峰仔細研究地圖。計劃聽起來可行,但每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誰負責引爆?”他問。

“我。”夜梟說,“我會扮成電工,提前在電線裡安裝炸藥。看到你們得手,我就引爆。”

“用什麼信號?”

“你脫帽。”夜梟說,“刺殺成功後,你把帽子摘下來,我就知道可以行動了。”

陳峰點點頭:“好。但還有一個問題:怎麼確保我們刺殺後能安全出城?萬一鬼子全城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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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放心。”夜梟說,“刺殺成功後,我會安排你們立刻出城。我們有一條秘密通道,通過下水道係統,可以直達城外。鬼子再怎麼戒嚴,也想不到我們從下水道走。”

下水道?陳峰想起現代城市的下水道係統,確實可以通行。但1937年的北平下水道……

“可靠嗎?”他問。

“可靠。”夜梟肯定地說,“這條通道我們用了很多次,從未失手。但條件艱苦,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陳峰看向林晚秋,林晚秋點頭表示沒問題。

“那就這麼定了。”陳峰說,“明天我們準備,後天行動。”

“等等。”夜梟忽然說,“還有一個問題。張海鵬身邊有個貼身保鏢,叫山本一郎,是日本劍道高手。這個人很厲害,你要特彆注意。”

“山本一郎……”陳峰記下這個名字,“知道了。還有彆的嗎?”

“暫時就這些。”夜梟收起地圖,“明天晚上,我會把毒針槍和需要的證件送來。你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送走馬三爺和夜梟,義莊裡又恢複了寂靜。

林晚秋給父親換了藥,然後坐在陳峰身邊,輕聲說:“陳峰,我有點怕。”

“怕什麼?”

“怕計劃失敗,怕你出事,怕我們永遠也到不了延安。”林晚秋把頭靠在他肩上,“這五年,我們經曆了那麼多,每次都死裡逃生。但我總覺得,運氣總有用完的一天。”

陳峰摟住她:“晚秋,你相信命運嗎?”

“以前不信,現在有點信。”

“我也不信。”陳峰說,“在我的時代,有一句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意思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這五年,我們能活下來,靠的不是運氣,是本事,是準備,是無數次的死裡逃生積累的經驗。”

他頓了頓:“明天晚上,我們也會活下來。因為我們已經做好了所有能做的準備。至於那些無法控製的變數……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真的這麼有信心?”

“有。”陳峰看著她的眼睛,“因為我知道,隻要我們還活著,這個國家就還有希望。那些為了抗日犧牲的人,他們的血不會白流。總有一天,鬼子會被趕出去,中國會重新站起來。”

林晚秋看著他眼中的光芒,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是啊,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在最黑暗的時候,依然能看到光明。

“我相信你。”她說,“不管明天發生什麼,我們都在一起。”

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著油燈的光芒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窗外,北平的夜寂靜而深沉,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明天,將是一場生死較量。

四、六國飯店的暗哨

第二天上午,陳峰獨自離開了義莊。

他需要去六國飯店附近偵察,熟悉地形,也看看張海鵬的安保情況。林晚秋留在義莊照顧父親,同時準備晚上需要的偽裝。

六國飯店在東交民巷,這裡是使館區,建築風格西式,街道整潔,與外麵破敗的胡同形成鮮明對比。街上行人不多,但幾乎每個路口都有日軍哨兵,還有便衣特務在遊蕩。

陳峰扮成黃包車夫,這是馬三爺安排的偽裝。他拉著一輛破舊的黃包車,在六國飯店附近轉悠,眼睛卻像鷹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飯店是一棟三層樓的西式建築,紅磚牆,拱形窗,門口有旋轉門。門口站著四個日軍士兵,還有兩個穿西裝的便衣,顯然是特務。飯店對麵的樓房裡,有幾個窗戶開著,能看到望遠鏡的反光——是狙擊手的位置。

防衛很嚴密。

陳峰把車停在街角,假裝休息,實際上在觀察進出飯店的人。上午十點左右,幾輛黑色轎車駛來,停在飯店門口。從車上下來幾個穿和服的日本人,在衛兵的簇擁下走進飯店。

不是張海鵬。張海鵬要下午才到。

陳峰繼續等待。中午時分,他看到一輛裝甲車開道,後麵跟著三輛轎車,緩緩駛向飯店。車隊在門口停下,第二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偽滿軍裝、身材肥胖的老者走下車。

張海鵬!

雖然五年沒見,但陳峰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老漢奸。他更胖了,肚子像懷胎十月,臉上橫肉堆積,眼睛眯成一條縫,但眼神中的狡詐和狠毒絲毫未減。

張海鵬身邊圍著至少八個保鏢,四個日本人,四個中國人。其中一個日本保鏢特彆顯眼:身材不高,但異常精悍,腰板筆直,左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刀柄上——應該就是山本一郎。

陳峰仔細觀察這個劍道高手。山本走路的姿勢很特彆,腳後跟先著地,然後整個腳掌平穩落地,這是長期練習劍道形成的步法。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不斷掃視四周,顯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

張海鵬在保鏢的簇擁下走進飯店。門口的日軍士兵立正敬禮,態度恭敬。看來,這個老漢奸在日本人心目中地位不低。

陳峰又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拉起黃包車,慢慢離開。他已經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張海鵬的護衛人數、山本的特征、飯店周邊的警衛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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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義莊,他把情況告訴了林晚秋和夜梟——夜梟晚上送毒針槍和證件來了。

“八個保鏢,有點多。”夜梟皺眉,“而且那個山本,確實是個高手。我們以前有同誌栽在他手裡。”

“有辦法調開一部分嗎?”陳峰問。

“難。”夜梟搖頭,“張海鵬很怕死,到哪兒都帶著全部保鏢。不過……晚宴的時候,保鏢不可能全跟在他身邊。按照慣例,大部分保鏢會留在門口或者外圍,隻有一兩個貼身保護。”

“山本肯定會貼身。”陳峰說,“這個人交給我。晚秋,你負責製造機會,讓我接近張海鵬。”

“怎麼製造?”

陳峰想了想:“晚宴上,張海鵬肯定會喝酒。你扮成服務員,給他的酒裡加點東西,讓他去洗手間。我跟過去,在洗手間動手。”

“下藥?”林晚秋有些猶豫,“被發現就完了。”

“用這個。”夜梟又拿出一個小瓶子,“無色無味,溶於酒水,二十分鐘後起效,症狀類似腹瀉。就算被懷疑,也查不出來。”

林晚秋接過瓶子:“好,我試試。”

“但要注意。”夜梟叮囑,“張海鵬的飲食肯定有人試毒。你要等他喝完一杯後,趁倒酒的時候下藥。而且不能隻給他一個人下,要給那一桌的人都下,避免懷疑。”

“明白。”

夜梟又把證件和服裝拿出來。陳峰的證件是一個叫“王富貴”的服務員,林晚秋的叫“李秀蘭”。還有兩套全聚德的服務員製服。

“全聚德那邊已經打點好了。”夜梟說,“明天下午四點,你們去報到,會有人安排你們工作。記住,少說話,多做事,不要引起懷疑。”

“出城的通道呢?”陳峰問,“確認了嗎?”

“確認了。”夜梟拿出一張手繪的地圖,“這是下水道係統的簡圖。全聚德後麵的胡同裡,有個下水道入口。刺殺成功後,你們從後廚出來,直接下井。沿著主管道往西走兩裡,有個出口在城外。我們在出口準備了車,送你們去保定,再從保定去延安。”

陳峰仔細看地圖。路線不算複雜,但下水道環境惡劣,而且萬一迷路……

“有照明嗎?”

“有。”夜梟拿出兩個手電筒,“但電池不多,要省著用。另外,下水道裡可能有老鼠和汙水,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們經曆過比這更糟的。”陳峰收起地圖和手電筒,“夜梟同誌,謝謝。”

“不用謝。”夜梟鄭重地說,“陳隊長,我知道你不是我們的人,但你是真正的抗日英雄。保護你安全離開,是我的職責。希望將來在抗日戰場上,我們還能並肩作戰。”

“一定會的。”

夜梟離開後,陳峰和林晚秋開始最後準備。他們反複熟悉全聚德的地圖,模擬行動步驟,設計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方案。

林世昌還在昏迷中,但呼吸平穩了一些。林晚秋給他注射了第二針盤尼西林,又喂了些葡萄糖水。

“爸,你一定要撐住。”她握著父親的手,輕聲說,“等到了延安,那裡有最好的醫生,一定能治好你。”

陳峰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這場戰爭,讓多少家庭破碎,讓多少親人分離。但正因為如此,才更要戰鬥到底。

夜深了。兩人和衣而臥,卻都睡不著。

“陳峰,你說延安是什麼樣子?”林晚秋忽然問。

“我也沒見過。”陳峰說,“但在我的時代,我知道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那裡的人,有信仰,有理想,為了一個新中國的夢想而奮鬥。”

“新中國……”林晚秋喃喃道,“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平等、國家富強的新中國。”陳峰說,“雖然這個目標很遙遠,需要很多人的犧牲,但總有一天會實現。”

“那你呢?等戰爭結束了,你想做什麼?”

陳峰沉默了很久,才說:“如果我能活到戰爭結束,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開個書店,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林晚秋笑了:“那我就在書店旁邊開個診所,給人看病。”

“好,一言為定。”

兩人握著手,在黑暗中相視而笑。雖然前路艱險,但至少他們還有夢想,還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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