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立在城頭,始終盯著戰場,直到元軍如潮水般退去,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陳漁步出城樓,對著老陶深施一禮:“感謝陶先生援手。”
昨夜平山寨來了三千多人,說是為了以防不測,隨時頂上去。
老陶向陳漁拱手行禮:“郡主言重了,平山寨與鹿鳴城唇齒相依,元軍若破城,平山百姓亦難獨善其身。我等前來,不過是為保家守土,談不上援手。眼下元軍雖退,但其主力未損,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後邊還有惡仗要打,還需早做準備。”
陳漁點頭問道:“陶先生可知,後邊的仗如何打?”
陶嚴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我隻知道兵來將擋,要是那家夥在就好了。郡主,我先下去看看兄弟們。”
老陶走下城牆,城牆根下,平山寨的三千多弟兄正忙著搭帳篷,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弟兄們手裡擺弄的,竟全是嶄新的製式軍帳,外麵加毛氈的那種冬季款,比他們平山寨自己那些縫縫補補的破爛貨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他一眼就瞧見了正撅著屁股,往地上楔木樁的短腿漢子。
“羅猛!”老陶喊了一嗓子,走過去,用手拍了拍帳篷上的毛氈,“這玩意兒,哪來的?”
羅猛聞聲抬頭,古銅色的臉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好東西吧!剛才李太公那個老頭兒派人送來的,說是天冷,不能讓弟兄們凍著。”
“哦?”老陶有些意外。
羅猛接著道:“不光有帳篷,還有肉,帶肥膘的那種,管夠!比咱的夥食可好多了。陶爺,你看啊?同樣是混土匪圈的,人家這裝備,這夥食!咱平山寨跟這一比,簡直成了要飯的。要不……咱趁機跟他們入了夥算了?”
老陶一腳踢在羅猛屁股上:“李太公什麼身份?他孫子是鹿鳴郡的前任太守!正兒八經的官身!再說了,人太公多少年前就金盆洗手不乾了!去……給我來一碗肉!”
羅猛瞪著大眼睛:“不是,陶爺,您沒吃嗎?”
老陶沒好氣道:“我吃個屁,淨在上邊喝西北風了。”
範離是在南城門外遇見的李延年,看到這條漢子的時候,範離心裡突然疼了一下。
李延年整個人瘦了一圈,兩隻眼睛血紅,他身後的一隊人馬個個風塵仆仆頂著黑眼圈。
他從接到消息從寧州趕到鹿鳴城用了四天,李延年在臨安城急行軍的話也要七八天時間。他很好奇這家夥是怎麼趕過來的。
他發現李延年的同時,李延年也發現了範離,兩人同時下馬,相對微笑。
李延年跑了過來,先給劉項行禮,禮畢對著範離伸了抻大拇指:“厲害呀!又換妞了?”然後那雙眼睛開始往阿果身上瞄。
範離一個趔趄,“彆特麼瞎說啊!這是你……”
“弟妹!”
範離話未說完,李延年已搶先向阿果一抱拳,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二弟妹!”
範離滿頭黑線:“警告你啊!再胡說八道,你的俸祿沒了。”
李延年嘿嘿一笑:“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呢,我這次出來的急,尋思著回家咋也得帶點臨安的特產吧,就從煤礦那邊先預支了半年的俸祿!”
範離咬牙切齒:“你能不能要點臉?”
李延年歪著頭:“要臉乾啥?臉麵不就是用來騙銀子的嗎?”
範離是真拿這貨沒轍,心說等回臨安城當著海棠的麵收拾你。
幾人邊說,邊帶隊進城,守城門的把總見到李延年神色激動:“李大人,您回來了!”
李延年很臭屁的向那守門的把總擺了擺手,往後一挑大拇指,轉頭看著範離:“看到沒?這是哥的地盤,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範離好奇:“不是,我想知道,你怎麼比我跑的還快,我在寧州,你在臨安,按道理,我應該先比你到呀?”
李延年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鳥,叫訊鷹?從鹿鳴城飛到臨安隻要大半天,寧州就不一樣了,快馬要跑兩天半,因為我接到的消息比你早,所以我就比你先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