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漁的目光在澹台若風臉上停留片刻,又瞥向一旁兩眼望天的範離,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他隔壁倒有一間空屋,隻是久未住人,簡陋了些。”
澹台若風毫不猶豫:“無妨,能遮風擋雨即可。”她看向陳漁,神色認真,“該如何稱呼你?”
陳漁道:“叫我陳漁便好。”
“等等!”
一旁的範離忽然清了清嗓子,眼底閃過一絲促狹,他有意刁難這大傻妞,故意板起臉道:“你既自稱是我的奴仆,這稱呼就不能隨便亂叫。”說著指向陳漁和阿果:“她們兩個,都是我的女人,你都該叫主母。”
話音落下,陳漁與阿果同時一怔,臉頰倏地飛紅。陳漁橫了範離一眼,似嗔似惱,似喜似羞,風情萬種;阿果則低下頭,麵紅到耳,羞赧之餘,臉上卻儘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澹台若風身形明顯一僵,她看向範離,靜默片刻,眼底的光似乎變得暗淡,最終歸於平靜。她抿了抿唇,後退了半步,對著陳漁與阿果,屈膝跪倒,以頭伏地:奴婢,見過兩位主母。”
範離頓時愣住了,他本是想瞧她窘迫模樣,沒料到她竟真的行了大禮,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阿果快步上前將她扶起:“澹台姑娘,彆聽範大哥胡說,他這人愛開玩笑,不必當真!”
陳漁剜了範離一眼,眼波流轉間卻帶著幾分瀲灩的風情。
澹台若風起身,輕輕撣了撣膝上塵土,臉上仍無波瀾,對阿果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簷下那口儲水防火的鑄鐵大缸上。
她走過去,見缸中之水近乎滿盈,水麵堅冰上積著浮塵,她不由蹙了蹙眉,回頭向陳漁問道:“主母,這缸,能否借我用一下?”
陳漁頷首道:“府中之物,隨意取用便是。”
澹台若風又問:“府中何處可以取水?”
一旁的環兒接話道:“前院有井,姑娘要用水,我讓下人打來便是。”
澹台若風衝環兒點了點頭,淡淡道:“不必勞煩,我現在便是下人。”
話音未落,在眾人的注視下,手扣缸沿往上一提,下一刻,那重逾千斤盛滿水的鐵缸,竟被她憑空拎起,穩托掌中!
院內霎時一靜。
阿果掩住了唇,陳漁長睫輕顫。
範離也不由挑了挑眉,這大傻妞又要鬨哪樣?
澹台若風托缸而行,舉重若輕,腳步平穩,來到一株梅花樹下,在缸上輕輕一拍,缸內浮冰儘碎,她將缸中冰水一股腦倒在梅樹下。隨後,又托著空缸走向前院。
眾人好奇,都跟在她身後。
澹台若風來到前院井邊,將缸置於井旁,隨意伸手向著井口一抓,一提。
一道清冽水柱似被無形之力牽引,自井中驟然騰起,在空中彎成一道弧線,如銀練般注入缸內。水聲汩汩,轉眼盈滿大半,澹台若風這才收手,看了看缸中井水清亮,似是滿意。
院內一片寂然,阿果率先拍手叫好,眼中異彩連連。
範離嘴角不由一抽。
陳漁與環兒目瞪口呆。
澹台若風又將裝了水的大缸托在手中,回到屋門口,穩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