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底的寒氣比地麵更甚,夾雜著淤泥的腥臭味,鑽進鼻腔裡像吞了冰碴。林蕭舉著烏木劍走在最前,火焰在霧中勉強照亮三尺範圍,腳下的淤泥黏稠如膠,每抬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
“前麵有石門。”夜琉璃的冰箭突然釘在前方的霧中,箭尾的羽毛微微顫動。眾人撥開濃霧,果然看到一扇丈高的黑石石門,門上雕刻著與影族令牌相同的曼陀羅花紋,中央嵌著個凹槽,形狀正好與拚合的玉佩吻合。
林蕭將玉佩按進凹槽,“哢噠”一聲,石門緩緩向內打開,一股塵封已久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血腥——顯然密室建成後,從未真正斷絕過殺戮。
門後的通道狹窄而陡峭,兩側的石壁上插著長明燈,燈油不知是什麼材質,燃燒時發出幽幽的綠光,照亮了壁上的壁畫。林蕭湊近細看,瞳孔驟然收縮——壁畫上畫的竟是千年前的場景:
畫麵中央是頭猙獰的邪龍,正將一顆黑色的珠子遞給一個影族裝束的人;下方是守龍人跪地求饒的畫麵,被影族人用刀指著咽喉;再往下,是異族被烈火焚燒的村落,冰雪覆蓋的土地上血流成河。
“千年前的背叛……竟是這樣。”夜琉璃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尖撫過壁畫上異族被屠殺的場景,“影族不僅背叛了盟約,還幫著邪龍屠戮了無數生靈。”
林牛王一拳砸在石壁上,震得長明燈搖曳不止:“這群畜生!難怪老會長說影族是北境的毒瘤!”
通道儘頭是間圓形密室,中央立著個半人高的石台,上麵放著個青銅匣子,周圍散落著數十具骸骨,看服飾有守龍人,有異族,甚至還有影族人,顯然都是被滅口的知情者。
林蕭走到石台前,青銅匣子上沒有鎖,卻刻著行古老的文字:“得龍血者,承邪契,掌生死。”
“龍血?”王小九突然抓住林蕭的手,小手按在匣子上,掌心的守龍人印記亮起金光,“爺爺說,我們的血裡有龍的氣息。”
金光剛觸碰到匣子,石台突然劇烈震動,周圍的骸骨竟紛紛站起,眼眶中燃起綠色的鬼火,朝著眾人撲來!“是屍傀!”林幽雪的噬魂法杖立刻紅光暴漲,將最前麵的幾具骸骨吸成飛灰,“這些是用秘法煉製的,比腐屍衛更難對付!”
林傲宇的黃金屠龍刀橫掃而出,刀光劈碎兩具屍傀,卻被更多的骸骨圍住。“蕭哥,快開匣子!我們擋住它們!”
林蕭不再猶豫,將指尖的血滴在青銅匣子上——守龍人的血脈與玉佩共鳴,匣蓋“唰”地彈開,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卷獸皮卷和一枚黑色的珠子,珠子上纏繞著淡淡的黑氣,正是壁畫上邪龍遞給影族人的那顆!
“是邪龍的‘血契珠’!”夜琉璃失聲喊道,“古籍記載,這珠子能承載邪龍的力量,影族首領就是靠它施展血契邪術!”
林蕭展開獸皮卷,上麵的文字與王家密室的記載相互印證,卻多了更殘酷的細節:千年前,影族首領為求長生,與邪龍定下契約,以守龍人和異族的血脈為祭品,助邪龍破封;作為交換,邪龍賜下血契珠,讓影族人獲得操控生死的邪力,但代價是每代首領都要被邪龍吞噬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原來如此……”林蕭捏緊獸皮卷,“影族首領不是在幫邪龍,而是被邪龍操控的傀儡!他引我們來這裡,是想讓我們毀掉血契珠,結束這千年的詛咒!”
話音剛落,密室頂部突然傳來響動,影族首領的身影從暗格裡跳了下來,骨劍直指林蕭:“既然看到了,就都留下吧!”
他的動作比之前更快,骨劍上的曼陀羅花紋亮起血光,顯然是動用了血契珠的力量。林蕭舉劍格擋,卻被震得連連後退,手臂上的皮膚竟開始發黑——邪力順著兵器蔓延,比之前的血契邪術霸道十倍!
“他在燃燒生命力!”林幽雪的法杖對著影族首領猛吸,卻被對方用骨劍劈開,“血契珠在反噬他!”
影族首領的麵具下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卻依舊瘋狂地揮舞著骨劍:“我忍受了三十年的魂魄噬咬,絕不能讓你們毀了我的機會!邪龍大人說了,隻要獻祭守龍人的血脈,就能讓我解脫!”
他突然轉向王小九,骨劍化作一道黑影射去!林黑龍怒吼著擋在孩子身前,龍鱗被骨劍刺穿,金色的血液濺在地上,瞬間被黑氣吞噬。“黑龍!”林蕭怒吼著撲過去,烏木劍的火焰凝聚成一點,刺穿了影族首領的肩膀。
“同歸於儘吧!”影族首領慘笑著抱住林蕭,身體突然膨脹起來,竟是要自爆!
“蕭哥!”林傲宇的黃金屠龍刀及時劈來,將影族首領的身體劈成兩半。黑氣從屍塊中湧出,卻被林蕭手中的血契珠吸了進去,珠子表麵的黑氣越來越濃,開始劇烈顫動。
“快毀掉它!”夜琉璃的冰箭射向血契珠,卻被珠子散發的黑氣彈開。
林蕭突然想起壁畫上的文字,將王小九的手按在珠子上,守龍人印記的金光與珠子碰撞,發出刺耳的尖嘯。“以守龍人之名,解邪契!”他怒吼著,烏木劍的火焰順著手臂注入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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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血契珠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隨後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密室劇烈震動,石壁上的曼陀羅花紋迅速褪色,周圍的屍傀失去邪力支撐,紛紛癱軟成骸骨。
影族首領的殘軀在紅光中化作飛灰,隻留下半塊破碎的麵具,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密室的晃動漸漸平息,長明燈的綠光變得柔和起來。林蕭扶住受傷的林黑龍,看著滿地的骸骨和破碎的血契珠,心中五味雜陳——千年前的盟約終於被打破,影族的詛咒就此終結,可為此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沉重。
“我們……贏了嗎?”王小九的聲音帶著茫然,小手還殘留著血契珠爆炸時的灼熱感。
林蕭望著石門的方向,霧氣不知何時散去了些,能看到通道儘頭的微光。“還沒有。”他握緊烏木劍,“血契珠碎了,但邪龍還在封印下,隻要它還在,北境就永遠不得安寧。”
夜琉璃撿起一塊血契珠的碎片,上麵的黑氣雖已消散,卻依舊透著刺骨的寒意:“至少我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該如何徹底終結這一切。”
眾人攙扶著受傷的林黑龍,一步步走出密室。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將千年的罪惡與血腥重新封入沼底。外麵的淤泥不知何時變得稀薄,陽光穿透濃霧灑下來,在水麵上折射出細碎的金光。
林力猛四兄弟看到他們出來,立刻圍上來:“蕭哥,裡麵怎麼樣了?”
林蕭舉起手中的玉佩碎片,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影族的事了了,但真正的仗,還在後麵。”
他望向蝕骨淵的方向,那裡的天際線依舊泛著淡淡的黑氣。血契珠的破碎或許能暫時削弱邪龍的力量,卻無法徹底封印它。守龍人的血脈,異族的冰火之力,還有手中的神兵利器,終將在某一天,與邪龍迎來最後的決戰。
隊伍踏上歸途時,林蕭回頭望了一眼迷霧森林,沼底的密室已重新被淤泥覆蓋,仿佛從未存在過。但他知道,那些壁畫上的罪惡,那些用鮮血寫就的盟約,都將刻在北境的曆史裡,提醒著後來者——和平從來不是憑空而來,而是用無數犧牲換來的。
陽光驅散了最後的霧氣,照亮了前方的官道。林蕭握緊烏木劍,身邊的兄弟和盟友步伐堅定,王小九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掌心的守龍人印記在陽光下微微發亮。
前路依舊漫長,挑戰從未停止,但隻要他們還在,守護的信念就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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