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蘇臨猛地睜開眼。
頭痛欲裂,像是被鈍器狠狠砸過太陽穴,耳邊還殘留著一種詭異的、類似電磁乾擾的尖嘯餘韻。
他發現自己正趴在冰冷的瓷磚地上,右手還緊緊攥著某樣東西——一把厚背薄刃,刃口帶著細微卷曲和暗紅色血鏽的斬骨刀。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到令人作嘔的氣味。鐵鏽味、排泄物的惡臭,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肉類腐敗後甜膩膩的腥氣,混雜在一起,無孔不入地鑽進鼻腔。
記憶如同斷片的錄像帶,瘋狂倒帶最後幾幀。
上午十點,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不是烏雲,而是一種詭異的昏黃,仿佛整個世界的濾鏡頭被粗暴地更換。
然後,全球直播的新聞畫麵被驚恐的尖叫和混亂取代,街頭監控傳回的畫麵裡,是人類相互撲咬、血肉橫飛的地獄景象。
他當時正在租住的這棟老破小公寓樓的樓下小超市裡,補充所剩無幾的泡麵庫存。異變發生時,人群瞬間炸開,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抓起超市肉攤上這把不知誰遺落的斬骨刀,撞開撲來的、眼睛隻剩眼白的鄰居張嬸,拚命逃回了位於三樓的這個單間。
之後……之後好像是極度驚恐和疲憊帶來的短暫昏厥?
蘇臨撐起身子,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劇烈地喘息。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腔,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疼。
門外,死寂中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拖遝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裡來回摩擦,偶爾有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從遠處傳來,甚至……還有隱約的、啃噬什麼東西的“嘎吱”聲,黏膩又清晰。
他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昏暗的走廊裡,一個身影在不遠處徘徊。是住在斜對門的那個年輕上班族,平時總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但現在,他昂貴的西裝變得破破爛爛,沾滿了暗紅色的汙漬。他的半邊臉頰不自然地凹陷下去,露出森白的骨頭和牙床,一隻眼眶空洞洞的,另一隻眼睛渾濁不堪,沒有任何焦距。他的動作僵硬而扭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風聲。
喪屍。
這個詞跳出腦海的瞬間,蘇臨渾身一冷。
真的……是世界末日。
強烈的求生欲壓過了翻騰的惡心與恐懼。他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目光迅速掃過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單間。
一床一桌一椅,一個簡陋的衣櫃。窗戶外麵是老舊的防盜網,樓下偶爾傳來零星的撞擊聲和嘶吼,證明街道同樣不安全。
食物!水!
他掙紮著爬起來,翻箱倒櫃。最終,隻從床底下拖出半箱打折時買的泡麵,桌上還有小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省著點,最多撐三天。或者……兩天?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上心臟。
就在這時——
咚!咚!咚!
沉重的、毫無節奏的撞門聲猛地響起!薄弱的木質房門劇烈震顫,門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門外的“嗬嗬”聲瞬間變得急促而興奮!
糟糕!剛才的動靜,或者是他身上的活人氣息,被發現了!
蘇臨心臟驟停,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退後,背脊狠狠撞在冰冷的牆壁上,驚駭地盯著那扇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房門。
撞門聲一下比一下沉重,門框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門中央,甚至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紋!
逃?無處可逃!
窗戶外有防盜網,而且是三樓。跳下去不死也殘,立刻會成為樓下那些怪物的點心。
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右手始終緊握的那把斬骨刀上。冰冷的觸感從刀柄傳來,粗糙,沉重,帶著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拚了!
不拚,就是死!拚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巨大的恐懼壓迫到極致,反而催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蘇臨眼睛瞬間布滿血絲,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近乎野獸般的嘶吼,猛地衝上前,用儘全身力氣擰開了門鎖!
幾乎在門鎖彈開的同一時間,巨大的衝擊力將房門猛地撞開!
那道恐怖的、散發著惡臭的身影直接撲了進來,帶著一股腥風!
是那個西裝喪屍!
近距離之下,那張腐爛的臉更加清晰可怖,張開的嘴巴裡牙齒沾著黑紅色的碎肉,渾濁的眼睛裡隻有對血肉最原始的貪婪!
蘇臨甚至能聞到它嘴裡噴出的、比空氣更濃烈十倍的腐臭!
生死一線!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蘇臨腎上腺素飆升,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動作都純粹出於本能。他猛地向旁邊一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喪屍撲抓的雙手。
喪屍撲了個空,身體因為慣性向前踉蹌。
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