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留住一個人。
那麼,就用一條腳鏈,把她鎖在自己身邊。
這是傅青紹在拍賣行裡聽到的一則故事,他不以為意,但是當這條紅寶石腳鏈出現的時候,他又豪擲千金的競拍下來。
因為他很想,送給一個人。
這一晚上,從步伐生疏的舞曲,到煙花晚餐,紅色欲滴的寶石,兩人濃情蜜意的親吻,她坐在他腿上,他吻的用力。幅度太大,不小心打翻了桌麵上的花瓶,白瓷瓶落地,發出破碎的脆響,玫瑰花躺在地上,水流浸濕地毯,無人來打擾。
侍應生早就散去。
夜色,是完全屬於他們的。
他沙啞著說,他們以後會度過很多次生日,到她白發蒼蒼的時候。
孟瑜笑了笑,意識有些被撞散的混沌,伏在他肩膀,牙齒咬著他襯衣,沒什麼力氣,隻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很淺的咬痕。
她把臉埋在他肩膀,微微側過有些失焦的眼眸,看著窗外,一輪明月,泛著清輝。
身邊的人吻的炙熱,呼吸間清冽的氣息在她脖頸印刻著痕跡,孟瑜低頭,精疲力儘時本能的回應。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這晚,沈璡坐在沙發上,他喝醉了。
桌麵上,放著蛋糕。
今天是孟瑜的生日,自從他們分開之後,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買蛋糕。
他切了一塊,裡麵流淌著藍莓醬。
沈璡吃了兩口,微醺的醉意,蛋糕的甜膩,空蕩的客廳。時針快要指向12點的時候,他拿出手機,最初,是想給孟瑜打個電話,隻是指尖顫抖剛剛撥出去,還沒有響他就掛斷,平複了幾秒,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生日快樂。”
他繼續吃著蛋糕,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想,替她慶祝。
傅青紹的後備箱裡,放著一後備箱的向日葵。
花材都有季節性,他讓人空運來。
回家之後,孟瑜用一上午的時間,又買了幾個花瓶,放在客廳,島台,書房,臥室,甚至還剩下幾朵。
向日葵的顏色很燦爛,看上去就讓人心情很好,裝飾著清冷輕奢風的客廳,倒顯得有些溫暖,“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你喜歡嗎?”他隻是問。
“喜歡啊。”但是這也太多了,早上回來,打開後備箱,發現一整個後備箱都是向日葵,還挺壯觀的。
傅青紹的唇角勾起,他並沒有說,因為孟瑜第一次來華棠雲錦的時候就買了向日葵,他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能看到。
她給他的家裡,帶來的第一抹顏色。
孟瑜的生日,她收到了很多祝福,她的朋友,家人,她喜歡的人。
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孟歡曬自己昨晚上的禮物,曬孟晉川跟徐亞芩幫她開個生日party,曬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孟瑜的心境毫無波瀾,她沒有難過悲傷的情緒,也不覺得遺憾,她從孟家施加在她身上的困境中走出來,她並不執著的希望,陌生的父母愛自己。
孟瑜看著桌麵上的向日葵,看了一眼不遠處傅青紹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他單手插兜,穿著一身淺灰色的居家服,似乎是感應到什麼,轉過身跟孟瑜投來的視線相撞。
孟瑜對他笑了笑。
她拍了桌麵上的向日葵,發了一條朋友圈。
謝謝傅先生的向日葵。
兩人的婚禮定在六月12號。
原本要定在四月份,但是沈淑蘭找人算了日子,說六月中旬最好。她全權操辦,時常對夏姨說自己現在都沒有清閒的時間了,連花房都去不了,但是每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心裡開心的不得了。
“我以前啊,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青紹的婚姻狀況了,我都怕他這種性格的人,找不到女朋友。”
“怎麼會呢,少爺長得多好看啊。”夏姨扶著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少爺打小就長得漂亮。”
下午的時光,沈淑蘭拿起相冊,放在膝上,她戴著老花鏡,看著曾經被定格的畫麵。
孟瑜就是這個時候來到傅宅,她買了一些水果跟糕點,還有給傅萬鈞帶的茶葉,沈淑蘭對她招手,孟瑜幾步走來坐在她身邊的位置,目光也隨之落在傅家的相冊上。
那個小小的男孩,約莫三四歲樣子,長得精致漂亮,跟洋娃娃似的。
“這是...”但是眉眼間,很是相似熟悉。
“這是少爺。”夏姨來到廚房,給孟瑜端了一碗紅豆芋圓,“少爺小時候,可漂亮了。”
孟瑜以為,傅青紹小時候,應該也是一個冷著臉的小古板帥哥,沒想到,竟然是個小仙男。
她還是第一次見傅青紹三四歲的照片。
長輩對孩子的愛,用在實際表現中,傅青紹小時候的照片很多,記錄著他的成長,厚厚的相冊,是家人想要留住愛的時光。
沈淑蘭把相冊遞給孟瑜,“這個是他四歲半的時候,穗知給他穿的女裝,粉色的裙子,他不穿,穗知就哄他,哄了一會兒才穿上,彆看才四歲,聰明著呢。”
孟瑜知道,老太太口中的穗知,是傅青紹的媽媽。
她看著相冊,從傅青紹剛剛出生,一張朦朧的光影照片,在繈褓中,到他一年年成長,漂亮的五官覆蓋上英俊的輪廓,每一張照片,沈淑蘭都能精準的回憶當時的事情,照片仿佛是靜態的留存,隨著沈淑蘭的回憶,孟瑜仿佛也看到年少的他。
“小瑜丫頭,我這個孫子啊是一個感情很空白的人,他一定會喜歡上你,知道你有多好,但是在他沒有喜歡上你之前,要是讓你受委屈了,你彆放棄他好嗎?”
老太太說著說著有些困乏,上了年齡的人,難免會疲倦,孟瑜扶著她去樓上休息,沈淑蘭還不忘抓住她的手叮囑她晚上在家裡吃飯再走,讓青紹也來。
孟瑜說好。
不知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話,還是說讓傅青紹來家裡吃飯。
下午三點半,孟瑜坐在沙發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見噴泉花園,陽光從外麵落入她指尖,帶著一片暖意,她捏起來一張照片。
應該是傅青紹十七歲的時候。
高中,穿著白色襯衣,單手插兜,五官英俊到濃烈,依舊是抿著薄唇,冷淡疏離。他站在學校的櫻花樹下,應該是相熟的人幫他拍照,他配合又敷衍的比了一個V。
陽光偏愛他,透過枝乾,一縷光芒掠過他的臉,少年微微眯著黑眸,顯得有幾分矜傲。
孟瑜捏著這張照片,夏姨走過來,“少奶奶你要是喜歡,這張照片可以帶回去。”
“可以嗎?”
“當然可以,等老太太醒了,告訴她一聲。”
孟瑜並沒有帶走,而是把這張照片放回原處,然後拿出手機,拍了一張保存。
“夏姨...你知道...他的父母...”孟瑜欲言又止,她在這一本厚厚的相冊裡,看到他們的全家福,看到他的父母,傅青紹的母親是個大美人,叫林穗知。
夏姨輕歎一聲。
“少爺...他小時候很好玩,聰慧又懂事,但是也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般,有著童真快樂,會笑,不高興的時候也會表現出來,自從二爺跟夫人走了,就變得冷淡,難以靠近。”
“你應該也聽過,二爺跟夫人是因為一場車禍走的。”那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夏姨還沒有來傅宅,她也後來聽人提起,這件事情在傅宅,仿佛是禁忌一樣,沒有人願意重陷痛苦的回憶。
“二爺跟夫人是高中時候就認識的,兩人自由戀愛,從校園到婚紗。夫人的父母是大學教授,長得更是美麗大方,老夫人很喜歡這位兒媳婦,二爺跟夫人婚後也很恩愛,兩人如膠似漆,傅家闔家歡樂。一切的美好破滅於少爺8歲那年,二爺出軌了,一次商業合作中,喝多了酒睡了一位來兼職當侍應生的女大學生,被夫人發現了,兩人和諧美好的愛情被撕的粉碎。”
“自那次後,二爺跟夫人天天吵鬨不休,這麼恩愛的兩個人,走到了離婚的地步,夫人撕碎了跟二爺的結婚照,摔在地上,兩人準備去離婚,少爺想要攔住他們,跟著一起上了車。”
“他們在離婚的途中發生了車禍,夫人跟少爺在後排座位上,車子側翻,有路人經過,破開車窗,夫人滿頭是血,把少爺推出來之後,車子就發生了爆炸。”
夏姨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戚。
孟瑜聽完,心裡也難受的厲害。
她沒有想到,那一場車禍的起源竟然是這樣的。
恩愛的父母要離婚,他追了上去,在去民政局的途中車禍,他被母親推出來,成了幸存者。
親眼看著父母爭吵,離婚,死亡。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難怪,他說,他不需要愛情。
他看見過父母美好的愛情腐爛掉。
“所以,少爺從那個時候開始,性格就變得冷硬難以接近,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老太太可心疼他了,幸好遇見了少奶奶你,真的是少爺的幸運。”夏姨感歎著。
孟瑜看著眼前的相冊,有些恍惚。
他的相冊,隻有小時候,是有笑容的,八歲之後很少拍照,更多的是跟家裡的合照,學校的合照,單人照也仿佛是單純的記錄,他不笑,神情淡漠,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的父母,從校園中相識,恩愛非常,還是走到了歇斯底裡的爭吵,離婚這一步。
相冊翻到最後。
有幾張傅青紹的高中時的證件照,兩寸,一寸。
還有一張,被粘貼好的照片。
照片被撕的粉碎,是一張用作擺台的七寸照片,漂亮明媚的女人攬著英俊男人的肩膀,對視時眼神隻有彼此。
夏姨說,“這是二爺跟夫人剛剛結婚時的照片,第一次爭吵的時候被夫人撕碎了,是少爺撿起來,用膠水粘好,老太太發現之後,就放在了相冊裡,保存到現在,其實底片都在,但是重新打印出一張完整的照片又有什麼意義呢,人都不在了。”
孟瑜合上了相冊。
心裡格外沉重。
“曾經這樣深愛過,他父親為什麼會出軌呢...”
“男人啊,骨子裡的劣根性。”夏姨嘟囔了一句,看著孟瑜,急忙補充著,“但是少爺不這樣,我在傅家十幾年了,就沒聽過少爺身邊傳來什麼桃色新聞,就因為少爺身邊一直沒有女人,老夫人還以為少爺性取向有問題,之前著急上火,他一直不娶妻不說,連曖昧的異性都沒有,老夫人都燒香拜佛,最後差點就接受了...”
孟瑜輕輕抿著唇角,“接受什麼?”
“接受他啊...”夏姨湊近,“接受他喜歡同性,老夫人是真的疼愛他,隻希望他身邊有個人可以陪伴他,男的女的都不重要了,不要讓他一個人。少爺自從接任中霖集團以來,除了工作,沒有其他的事情,也沒有其他的興趣愛好。他唯一的興趣,就是工作,所以公司在他手裡這幾年,發展的特彆好。”
孟瑜上了樓,來到傅青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