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骨龍懸停於千丈之外，暗金色的骨骼在血月映照下流淌著金屬般的光澤。它背上的九幽魔族統帥黑冥，那雙深邃的眼眸穿過戰場殘留的血腥與混亂，牢牢鎖定著淩雲手中的指引骨。
“骸骨族的指引骨，已有三萬年不曾現世。”黑冥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上一次執此骨來到葬骨荒原的，是天工神帝座下的‘秩序使者’。他協助我族加固了混沌魔主的封印，然後消失在時間長河中。”
骨銘聞言，骨架微微顫抖，靈魂之火劇烈跳動：“天工神帝……秩序使者……原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淩雲平靜地看著黑冥：“你說預言顯示‘秩序之光攜帶指引骨’是封印最後的希望。我手中的確有指引骨，也掌握秩序法則。但魔界與神界素有隔閡，我為何要相信九幽魔族？”
“因為魔界並非鐵板一塊。”黑冥從骨龍背上一躍而下，落在淩雲麵前十丈處。他身形高大，足有兩丈，身披黑色龍鱗戰甲，額生一根向後彎曲的獨角，渾身散發著古老而強大的氣息，“我九幽魔族自上古起便是封印的守護者，但這十萬年來，混沌的侵蝕讓魔族分裂，影魔、血魔、夜魔等部族投靠混沌，不斷攻擊封印節點。”
他指向西方：“深淵裂穀的封印共有九個節點，其中三個已被混沌勢力控製。剩下的六個節點由我族死守，但族人傷亡慘重。若非三個月前的那次預言……我們已準備全員戰死，以生命為代價強行加固封印。”
“預言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淩雲問。
黑冥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大長老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看到了未來的一角。在混沌魔主蘇醒的最後時刻，秩序之光將降臨葬骨荒原，持有指引骨者將帶來新的希望。但同時……大長老還看到了另一個未來——如果秩序之光熄滅，混沌將吞噬一切，連時間長河都會被染黑。”
兩個可能的未來。這就是所謂的“命運支流”嗎？
“係統，分析黑冥話語的真實性。”
【分析中……目標‘黑冥’：九幽魔族三大統帥之一，修為：神帝巔峰實際戰力接近神尊初期）。體內能量構成：純粹魔煞之氣無混沌汙染），精神狀態：疲憊但堅定。話語真實性評估：93.7。建議：可暫時合作，但需保持警惕。】
九成以上的真實性，可以信任。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淩雲直截了當。
“協助我們奪回被混沌勢力控製的三個封印節點，並在混沌魔主蘇醒前，以秩序法則加固整個封印。”黑冥鄭重道，“作為回報，九幽魔族將提供關於深淵裂穀的所有情報，並協助你尋找你需要的‘星隕之晶碎片’——如果那碎片確實在裂穀中的話。”
星隕之晶碎片！黑冥知道碎片的存在？
“你如何知道我在找碎片？”
“預言中提到了‘九星歸位，秩序重鑄’。”黑冥道，“大長老看到的畫麵裡，有九枚散發著星辰之光的碎片。它們散落在諸天萬界，集齊後可重鑄秩序。深淵裂穀中的那一枚，是第六枚。”
原來如此。預言這種能力還真是麻煩，但同時也有用。
“成交。”淩雲伸出右手，“但我要先確認一件事——你們對混沌之種的了解有多少？”
黑冥與淩雲握手——這是一個跨越種族與立場的盟約：“混沌之種是混沌魔主分化出的‘分身種子’，每一顆都蘊含其部分力量與意識。它們被植入魔界九個關鍵地脈節點，一旦同時爆發，將形成‘九星連珠大陣’，強行撕裂封印。我們已經摧毀了其中兩顆，但還有七顆……”
“不，是六顆。”淩雲打斷他，“血月城萬靈園的那顆已經被我們淨化了。”
黑冥眼中閃過驚喜：“真的？那太好了！如此一來，九星連珠大陣就無法完整發動，封印被撕裂的速度會大大減緩！我們還有時間！”
“骨龍巢穴的那顆呢？”淩雲問，“根據我獲得的情報，第二顆混沌之種在那裡。”
黑冥臉色凝重：“骨龍巢穴……那是太古骨龍‘骸’的領地。但骸在三年前就被混沌侵蝕，如今已成為混沌勢力的守護者。我們要取混沌之種，必須先麵對它。”
他看向身後的太古骨龍：“‘冥’，你願意幫助我們說服骸嗎？”
名為“冥”的太古骨龍低下巨大的頭顱，眼中幽藍的靈魂之火跳動：“骸是我的兄長。三萬年前，我們一起成為魔主坐騎。它被混沌侵蝕，我比任何人都痛苦。但若它執迷不悟……我會親手終結它的痛苦。”
原來這兩頭骨龍是兄弟。弟弟黑冥的坐騎“冥”保持清明，哥哥“骸”卻被侵蝕。這對骨龍兄弟的故事，倒是令人唏噓。
“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前往骨龍巢穴。”淩雲做出決定，“骨銘，你對那裡熟悉嗎？”
骨銘的靈魂之火閃爍：“我曾經去過一次，為骸送‘骨龍涎’——那是骨龍一族分泌的特殊液體，能強化骨骼。但那時骸還沒有被侵蝕……那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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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
眾人重新登上破虛號，黑冥和冥則在前方引路。骨龍巢穴位於葬骨荒原西北部的一片巨大骨穀中，距離亡魂沼澤約兩千萬裡。
飛行途中，淩雲仔細觀察著葬骨荒原的景色。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土地雖然荒涼，卻也孕育著獨特的生命形態。除了骸骨族和怨骨外，他還看到了一些奇特的生物：
一種被稱為“食骨鳥”的飛行生物，它們有著尖銳的骨喙，專門啄食骸骨中的骨髓；一種名為“骨蟲”的微小生物，能在骸骨中鑽洞築巢，分泌的特殊黏液能讓骨骼變得更加堅固；還有一種“魂苔”，生長在強者骸骨上，能吸收殘留的靈魂碎片，開出散發著微光的藍色花朵。
“生命總能找到出路。”曦已經蘇醒，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氣息更加凝實了——引導亡魂往生讓她的生命法則產生了質變，“即使在最死寂的葬骨荒原，也有如此多的生命形態。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另一種開始。”
骨銘讚同道：“我們骸骨族就是最好的例子。從死亡中誕生，以骨骼為軀，以靈魂之火為生命。我們見證了死亡，因此更加珍惜存在。”
飛行約四個時辰後，前方出現一片巍峨的骨山群。那些骨山高達萬丈，完全由各種巨獸的脊椎骨堆砌而成，呈環形排列，中央是一座直插雲霄的巨型龍骨——那是一條完整保存的太古龍族遺骸，光是頭骨就比破虛號還要大！
“那就是骨龍巢穴。”黑冥停下，“骸就在龍骨之內。我能感覺到……它的氣息比三年前更加狂暴了。”
確實，即使隔著數十裡，也能感受到龍骨中散發出的暴戾混沌氣息。那氣息如同實質的黑色煙霧，從龍骨的每一個孔隙中滲出，將周圍的骸骨都染成了暗紅色。
“直接進去嗎？”修羅握緊了血刀。
“不，先禮後兵。”淩雲看向骨龍冥，“讓你兄長出來談談。如果談不攏……再動手。”
冥點頭，飛到骨山上空，發出一聲震天的龍吟。那龍吟蘊含著骨龍一族特殊的靈魂波動，是在呼喚同伴。
片刻之後，龍骨深處傳來回應。但回應的龍吟充滿了痛苦與瘋狂，完全不像是理智生靈能發出的聲音。
“吼——！！！”
龍骨的頭顱緩緩抬起，眼眶中燃燒著猩紅的火焰。緊接著，整條龍骨開始活動，無數骸骨從四周飛來，附著在龍骨表麵，形成了一具高達三千丈的骨龍身軀——正是被混沌侵蝕的太古骨龍，骸！
與冥不同，骸的骨骼呈暗紅色，表麵布滿了黑色的混沌紋路。它的靈魂之火已經完全轉化為猩紅色，充斥著暴戾與毀滅的欲望。
“弟弟……你終於……來看我了……”骸的聲音嘶啞而扭曲，“你也感受到了嗎？混沌的力量……多麼美妙……加入我們……我們一起……迎接魔主的降臨……”
“兄長，你被混沌欺騙了！”冥痛心道，“混沌隻會吞噬一切，包括你我的存在！清醒過來！”
“清醒？”骸狂笑，“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看到了真理——秩序是束縛，混沌才是自由！弟弟，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它張開巨口，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火焰！那火焰中混雜著混沌能量與骨龍特有的死亡龍息，所過之處空間都被腐蝕出黑色的痕跡！
“冥，退後！”黑冥厲喝，同時拔出腰間的黑色骨劍，“結陣！準備戰鬥！”
九幽魔族的戰士們在空中迅速結成一個巨大的戰陣，戰陣中央升起一座黑色巨塔的虛影——那是九幽魔族的圖騰“鎮魔塔”，對混沌生物有極強的壓製效果。
但骸完全不顧壓製，龐大的身軀直接撞向戰陣！
“轟——！！！”
戰陣劇烈震動，數名九幽魔族戰士噴血倒飛。骸的實力比三年前強大了太多，已經接近神尊級彆！
“不行，這樣下去戰陣會被撞碎！”黑冥咬牙，“必須有人正麵牽製它！”
“我來。”淩雲一步踏出，秩序領域全開。銀色的光芒在暗紅色的天空下格外耀眼，如同黑夜中的燈塔。
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秩序……又是秩序！你們都該死！”
它放棄攻擊戰陣，轉身撲向淩雲。三千丈的龐大身軀帶著恐怖的威壓，光是移動帶起的風壓就將地麵的骸骨吹飛數十裡！
但淩雲不閃不避，隻是抬起了右手。
“秩序——空間壓縮。”
骸周圍的空間突然向內塌縮！原本龐大的身軀被強行壓縮，從三千丈縮小到三百丈！雖然體型縮小，但力量更加凝聚，危險性反而增加了。
“雕蟲小技！”骸怒吼，噴出更加猛烈的火焰。
“光明——神聖壁壘！”赫利俄斯及時出手，光明領域在淩雲麵前展開，形成一道金色屏障。火焰與屏障碰撞，爆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時空——凝固！”時雨配合，將骸的動作減緩了三成。
“殺戮——斬龍！”修羅抓住機會，血刀化作一道猩紅的刀光，斬向骸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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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骸的防禦太強了，刀光隻在骨頭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反倒是修羅被反震之力震退百丈，虎口崩裂。
“不行，它的骨骼經過混沌強化，硬度堪比神帝級法寶！”修羅咬牙。
“那就從內部瓦解。”淩雲眼中閃過銀芒，“係統，掃描骸的混沌核心位置。”
【掃描中……目標‘骸’：混沌侵蝕度89。混沌核心位於脊椎第七節骨骼內部，外部有九層混沌能量防護。建議：以秩序法則構建‘微型淨化陣’，從內部引爆。】
需要進入骸的體內？這很危險。
“我有辦法。”曦突然開口，“生命法則可以模擬‘寄生植物’的形態，將淨化陣送入它的骨骼內部。但需要有人掩護我接近。”
“我來掩護你。”蘇慕雪劍意展開，冰河劍懸浮身前，“冰河劍意——絕對零度！”
極寒的劍意蔓延，將骸噴出的火焰凍結成黑色的冰晶。雖然隻能維持一瞬，但足夠曦行動了。
曦雙手結印，生命法則化作無數細小的綠色光點，這些光點如同種子般飄向骸。它們附著在骸的骨骼表麵，迅速生根發芽，鑽入骨骼內部！
“這是什麼？！”骸感到不對勁，瘋狂掙紮。但那些“種子”已經深入骨髓，開始生長。
“就是現在！”淩雲將秩序法則注入那些“植物”中。綠色光點瞬間轉化為銀色，在骸的骨骼內部構建出一個微型的秩序淨化陣！
“秩序——淨化引爆！”
銀光從骸體內爆發！它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發出淒厲的哀嚎。骨骼表麵的黑色紋路迅速褪色，猩紅的靈魂之火開始恢複幽藍。
“兄長！”冥驚喜地喊道。
但就在骸即將被完全淨化時，異變突生！
它脊椎第七節骨骼突然炸裂，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晶體飛出——正是混沌之種！晶體表麵裂開，從中伸出一隻布滿眼睛的黑色觸手，抓向最近的曦！
“小心！”淩雲瞬移到曦身前，一劍斬斷觸手。但更多的觸手從晶體中伸出，同時襲向眾人！
“這是……混沌之種的本體意識！”黑冥臉色大變，“它要逃跑！”
混沌之種確實想逃。它化作一道黑光，射向遠方。但淩雲早有準備。
“時間——回溯！”
混沌之種周圍的時間開始倒流！它前衝的動作被強行逆轉，回到了原位。緊接著，秩序鎖鏈從天而降，將它牢牢捆住。
“秩序——徹底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