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腳踩進碎石堆裡，身體前傾卻沒有倒下。風還在撕扯護甲，但他的手臂依然舉著，那道從口中噴出的電弧沒有斷，像一根釘在虛空中的鐵線，直指風暴中心。
艾德琳趴在地上，一隻手抓著雷煌的腰帶，另一隻手按在凱莉斯的後頸。她的項圈已經熄了火，皮膚被高溫烤出焦痕。她抬頭看雷煌的背影，發現他左臂上的傷疤正在發亮，不是流血，而是皮下有藍光一跳一跳地閃。
“你在聽嗎？”她喊。
雷煌沒回頭，也沒說話。他的右眼黑了，義體燒穿了一層外殼，露出裡麵的金屬骨架。可他的左手突然動了，在地上劃出一道短促的電痕，形狀像個三角，中間一點。
艾德琳認得這個符號。戰團密語——前進。
她咬住嘴唇，把凱莉斯往肩上扛了扛。靈族先知的身體輕得不像活人，呼吸幾乎停了。骨翼隻剩主骨還連著脊椎，其餘碎片散落在地上，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翅膀。
“我們不能停。”她說給自己聽。
她伸手去摸動力甲殘存的能源模塊，拆下最後一塊能用的電池，塞進雷煌背後的接口。電流接通的瞬間，雷煌全身肌肉繃緊，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電弧猛地延長了幾米，穿透翻滾的塵幕。
前方的風暴出現了一個缺口。不是風停了，而是能量流動的方向變了，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部分。
艾德琳盯著那個方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風壓在減小。
她低頭看手腕上的壓力計，數值正在緩慢下降。三分鐘前讀數爆表，現在竟然回落到了臨界點以下。她又摸了摸地麵，震動頻率也變了，不再是無序震蕩，而是有節奏的脈衝，一下，一下，像是心跳。
她看向雷煌的胸口。那裡貼著那枚冷藍色晶體，正隨著脈衝微微震顫。
“你感覺到了？”她問。
雷煌緩緩轉頭，左眼睜著，右眼空洞。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指向風暴深處，再比了個握拳的手勢——鎖定目標。
艾德琳明白了。這股頻率不是隨機的，是信號。而雷煌的基因種子在回應它。
她把凱莉斯放平，伸手探進她的衣領，找到頸側的量子共振點。那是兩人靈魂綁定的位置，皮膚下有一道淡金色的紋路。她用力按下去。
凱莉斯猛地抽搐了一下，睜開眼。
“看到了什麼？”艾德琳問。
凱莉斯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像砂紙磨過石頭：“光……門……關上了。”
“哪一邊的門？”
“後麵。”
艾德琳懂了。回去的路斷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前。
她站起身，把破損的動力甲卸到隻剩核心框架。肩部的綠漬已經蔓延到鎖骨下方，碰上去會刺痛。她不管這些，拿起一塊裝甲碎片，在地上畫了個箭頭，正對雷煌電弧指引的方向。
“走。”她說。
雷煌邁步，腳步比剛才穩了些。他不再完全靠眼睛或感知，而是讓身體跟著基因裡的節奏走。每一步落下，左臂的傷疤就爆出一圈電光，掃清腳下的亂流。艾德琳扶著凱莉斯跟在後麵，三人保持五米間距，以防空間扭曲造成錯位。
走了不到二十米，空氣開始變樣。
風還是大，但不再割臉。原本混雜著亞空間腐臭的氣流，現在多了一絲金屬味，像是舊電路板通電時的味道。地麵的岩石也不再粉化，反而出現規則的裂紋，呈放射狀向外擴散，像是某種結構體崩塌後的殘留。
艾德琳停下，蹲下檢查一條裂縫。她用手電照進去，發現底下有反光麵，不是石頭，是合金。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