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地下樓梯後,沿著蜿蜒的通道前行,很快來到了導航塔的主控室。雷煌徑直走向主控台,把手放在上麵。
電流從他的手指進入係統。麵板亮起一串紅字:能源剩餘28。他沒抬頭,隻說了一個字:“穩住。”
他的聲音很低,但很有力,聽起來讓人安心。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沒人敢大聲呼吸。
艾德琳的密鑰還插在裝甲上,那是審判庭最高權限的標誌。她手停在發射按鈕上方,有點發抖。不是害怕,是身體不舒服。三年前那次事故留下的問題,每次靠近係統都會疼。
她看了一眼屏幕角落的名字——林·昭。那幾個字還有光,像是剛寫上去的。這個人曾是聯邦最年輕的戰術架構師,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她沒再看第二遍,隻是屏住呼吸,不敢打擾這微弱的信號。
凱莉斯靠牆坐著,翅膀收著,裂縫裡透出一點藍光。她閉著眼,意識已經連上量子鏈,正在探測遠處的信號。每次預知都很痛苦,像掉進沒有儘頭的黑洞,隻能靠心跳知道自己還在現實。
“開始。”雷煌說。
艾德琳按下按鈕。
信號立刻發出,順著天線飛向天空。導航塔微微震動,空氣中有一股燒焦的味道,是電流劃破空氣的聲音。警報燈閃了一下,被雷煌用磁場壓了下去。他左手張開,掌心出現一圈力場,把警報鎖在電路裡。
他的左臂開始冒煙,皮膚發黑,血管鼓起,看起來很嚇人。但他沒鬆手。他知道一旦斷開,信號就會失敗,他們不會再有機會。
倒計時已經開始,隻有六分鐘。
“頻率偏了。”凱莉斯突然睜眼,眼睛變成銀白色,“往右七度,快。”
雷煌馬上調整方向,右手在控製台輸入新參數。凱莉斯抬手,翅膀輕輕一震,一股能量流入校準模塊。她的身體晃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滴在地上變成藍色的小點。
屏幕上的數據慢慢穩定,波動平緩下來。
“通了。”她說,聲音很小。
艾德琳看著反饋界麵。坐標和警報代碼已經發送,目標是南方斷崖。沒有說話,沒有身份信息,隻有最簡單的緊急格式。如果對方還在運行,就能收到。
她等了幾秒,沒有回信。
“會不會……他們已經不在了?”她問,聲音有點抖。
雷煌搖頭:“不在的話,信號不會跳轉。”
屏幕上確實有記錄,信號曾接入一個未知節點,不到0.3秒就消失了。那一瞬間的痕跡,就像黑夜中有人眨了下眼。
“是敵人嗎?”艾德琳看向凱莉斯。
凱莉斯閉眼,靈魂鏈震動。她的能力快到極限了,每次使用都像撕裂自己。但她還是強行追了那段信號。
她感覺到一段脈衝——三短一長,節奏準確。這是舊聯邦艦隊的監聽暗碼,不是確認收到,而是“我在聽”。
“他們收到了。”她睜開眼,嘴邊還有血,聲音沙啞,“但沒回應。”
艾德琳鬆了口氣,又緊張起來:“為什麼不回?怕是陷阱?”
“不怪他們。”雷煌拔掉導線,手臂還在冒煙,“三年前清剿行動,叛徒用審判庭密鑰騙他們過來。兩艘主力艦沒了,指揮官當場自爆。”
艾德琳不說話了。她記得那場戰鬥。她站在指揮台前,看著戰友的名字一個個熄滅。那些熟悉的人,全都死了。那一刻她才知道,信任也能害死人。
“現在怎麼辦?”她問。
“建網。”雷煌坐到控製台前,打開星圖,指著幾個紅點,“一次聯絡不夠。我們要讓他們知道,這不是求救,而是一條能用的路。”
“怎麼做?”
“用脈衝回聲。”他點出幾個廢棄信號站,“每四十八小時,在不同地方發一次短信號。隻發時間戳和狀態碼。‘活著’‘安全’‘待命’。不帶位置,不說話。敵人抓不到我們,但他們能看到我們在動。”
艾德琳皺眉:“這些站點大多壞了,沒電。”
“那就修。”雷煌說,語氣很平靜,“我不需要它們工作很久,隻要撐過發射就行。”
“還有幽靈頻道。”艾德琳忽然說,盯著終端,“審判庭有個離線通訊網,由退役特工維護。理論上不受監管。我雖然被除名,但密鑰還能喚醒節點。”
雷煌看著她:“他們會信你?”
“不會信我這個人。”艾德琳握緊密鑰,手都發白,“但會信這個頻率。這是最高權限的應急通道,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啟動。一旦開啟,所有殘留節點都會響應。”
凱莉斯輕聲說:“我能找出安全時間。每次聯絡前,用預知看看巡邏有沒有空檔。雖然……”她頓了頓,“每次都會更難。”
雷煌看著她:“你能撐住嗎?”
她笑了笑,臉色很白:“隻要你還在,我就還能看。”
三人安靜了一會兒。計劃定了,接下來就是做。
雷煌站起來,走到電源箱前,把左臂重新接進係統。皮膚又開始冒煙,肌肉抽動,他沒退。電流穿過身體,激活備用線路。主控台燈光恢複,數據重新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