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響了。
不是艦隊的警報,是據點的。
那道綠光突然跳動了一下,像是被電到了。原本慢慢流動的符文開始快速轉動,金屬紋路一層層轉起來。七組隱藏的炮台亮起紅光,能量在上升,但沒有開火。好像有什麼規則不讓它們攻擊,把攻擊壓住了。
雷煌的手還放在操縱杆上。他的左臂是機械的,不斷發出微弱電流,連著艦隊係統。他的右眼壞了,眼前全是亂碼,像破碎的數據在閃。他沒去修。他知道不能分心,哪怕一秒走神,後麵的三百艘船都可能掉進空間裂縫。
“它認出我了。”他說。
聲音不大,但在指揮艙裡聽得很清楚。空氣好像一下子變冷了,連機器的聲音都小了。
艾德琳坐在通訊台前,手指停在麵板上方。她剛注入乾擾代碼,讓衛星掃描偏移,艦隊才順利進入靜默航道。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監控上的數據突然變了——所有內部協議被刷新,權限驗證中斷,防火牆像是從裡麵被人打開了一個口子。
“警報啟動了。”她說,語氣很冷靜,“不是外麵觸發的,是係統自己反應。有人……或者什麼東西,在喚醒核心。”
凱莉斯靠在牆邊,她的水晶翅膀又裂了一道,金色的液體順著肩膀流下來,在地上留下幾滴亮光。她剛才用最後的力量建立了三人共享的感知網,意識還連著雷煌的神經接口。她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頻率從據點深處傳來,和雷煌體內的基因波動一模一樣,就像兩個相同的波在同步。
“不是識彆。”她喘了口氣,嘴角有血,“是召喚。它知道你回來了。它一直在等你。”
雷煌沒動。他聽見了那個聲音。
又來了。
“vk9r7h……歸巢。”
隻有他能聽見。那聲音從骨頭裡冒出來,冰冷,機械,一遍遍重複他的編號。他腦子裡閃過實驗室的畫麵:刺眼的白光,滿屋子的針管,脊椎被穿刺的痛,還有那些玻璃艙,裡麵漂著和他一樣的人,編號不同,命運相同。他的手用力,操縱杆發出吱呀聲,金屬外殼在他手裡變形。
艾德琳發現了不對。
她立刻啟動項圈模式,釋放一道低頻震蕩波。這波直接打進雷煌的神經係統,不是傷害,是提醒,把他從記憶裡拉回來。
雷煌眨了眨眼。
視線清楚了,亂碼消失了。
“我還在。”他說,聲音啞,但很穩。
艾德琳沒說話,隻是點頭。她把手放在掃描儀上,追蹤據點內部的能量。綠光的變化有規律,每一次閃都有節奏。她調出數據庫,比對幾千年前機械教的封印銘文,終於找到了匹配的記錄。
“這些符文。”她說,“不是裝飾,是封印代碼。高階機械教三級封印,用來關住失控的實驗體或危險智能。一旦啟動,說明目標被判定為汙染源,準備清除。”
雷煌調出自己體內的基因數據,反向比對符文頻率。他的大腦連上stc殘片的解析模塊,字符飛快滾動。幾秒後,結果出來了。
“你說得對。”他低聲說,“入侵者鎖定,清除程序待命。但我們不是入侵者……我是他們造出來的。”
凱莉斯閉上眼,把剩下的水晶能量注入接口。她的預知能力被風暴和躍遷耗得差不多了,但她還得再撐一次。她把意識順著量子鏈接探向據點深處,像一根細線伸進黑暗。
畫麵斷斷續續出現。
休眠艙打開,黑色裝甲的守衛站起來,手臂上的字變成紅色,眼睛發著冷光。走廊儘頭,武器從牆裡伸出,自動對準某個位置。中央控製室裡,多個意識同時醒來,連成一張網,形成一個巨大的思維中樞。
“不止一個核心。”她說,聲音發抖,“他們在同步,要接管整個防禦係統。這不是警戒……是要全麵重啟。”
艾德琳馬上打開加密頻道,給各艦發命令:“保持速度,武器預熱但不準開,靈能屏蔽全開。任何掃描或能量爆發,都會引發攻擊。”
有人回話:“我們已經被發現了,為什麼不打?”
是死神軍的一艘巡洋艦長,聲音帶著怒氣,背景裡有腳步聲。
雷煌接通頻道,沒解釋,隻發了一段記憶——三年前的“灰燼之役”:護盾破裂的瞬間,運輸艦被空間撕裂,船體扭曲,人在真空中凍結。最後一幕,一隻戴著手環的手還在抓逃生按鈕,指尖凍裂,血霧結成冰。
頻道安靜了。
沒人再問。
艦隊繼續前進。
一千光秒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在這個距離,任何大動作都會暴露位置。但他們已經藏不住了。據點的綠光越來越強,符文閃得越來越快,像心跳快要到極限。炮台充能停在97,不再上升,像在等什麼信號。
“他們在嚇我們。”艾德琳盯著屏幕,“還沒下令反擊。他們……在等什麼?”
“但防禦已經開了。”凱莉斯睜開眼,嘴上有血,“打是躲不掉的。這隻是開戰前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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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煌站在主控台前,身體晃了一下。左臂的接口發燙,電流不穩,皮膚焦黑卷起,能聞到燒肉的味道。他沒管,右手還緊緊抓著操縱杆,指節發白。
“他們想讓我進去。”他說。
“什麼?”艾德琳轉頭看他。
“那個聲音。”雷煌看著屏幕,“它不是警告我,是在叫我進去。它要的是我,不是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