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把手從合金門上拿開,手指因為用力變得發白。他的手掌被高能導管燒穿了,血正慢慢流出來。血還沒落地就蒸發了,發出輕微的“嘶”聲,在安靜的隧道裡回響。他轉身就走,腳步沒停。鐵靴踩在碎裂的地磚上,每一步都揚起灰塵,聲音沉悶,傳得很遠。
隧道深處,紅燈一閃一閃,像心跳快要停止。空氣裡有臭氧和燒焦金屬的味道。輻射計數器早就超了上限,現在指針亂跳。他胸口很燙,基因種子嵌在胸骨下麵,正發出微弱的藍光。每次閃動,身體就像平靜了一點——這是伏爾康血脈在抵抗輻射。他很疼,像刀割神經,但他不能停下。時間不多了,能量潮汐開始波動,星核共振井的頻率也不穩了。
他往上走,通道傾斜近三十度。頭頂的水泥塊快掉下來了,裂縫裡滲出綠色黏液,是汙染的冷卻劑。他繞過倒塌的牆,裝甲肩膀擦到鋼筋,火星四濺。上麵掛著斷掉的電線,像垂下的藤條,偶爾冒火花,照亮他冷硬的臉。他呼吸越來越重,肺像是被磨破了,吸氣時有鐵鏽味。但他知道,這身體還能撐住——隻要意識清醒,基因就不會崩潰。
回到主廳時,艾德琳靠在控製台邊,手指快速滑動麵板,留下淡淡光痕。她的肩甲裂了,邊緣變形,綠漬順著縫隙流到鎖骨下,皮膚微微抽動,好像皮下有什麼東西在動。她沒抬頭,隻說:“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雷煌聲音很小,很沙啞,但兩個字讓她們都抬起了頭。
角落裡,凱莉斯的冥想艙懸浮著。透明艙蓋裡的液體翻滾,屏幕上紅光閃爍,警告不斷跳動,流速已經接近極限。她還在連接預知網絡,窺探敵人動向,但每次接入都在消耗生命。她的聲音從通訊傳來,帶著雜音和一絲顫抖:“我確認了。地下三層的信號指向深層通道,終點是廢棄的星核接口。那裡的結構……不是人類做的。”
雷煌走到中央平台邊,盯著空中旋轉的光球。它表麵有銀藍色的能量紋路,像一顆小星星。周圍的空氣扭曲,光線折射出奇怪的顏色。
“能量不是從這裡來的。”他說,眼睛沒動,“真正的源頭在星係核心——有個裝置正在抽地核共振井的能量,供給這個東西。它是誘餌,也是錨點。”
艾德琳站直了,眼神很銳利:“你是說,我們在打一個假目標?”
“不隻是假目標。”雷煌低頭看手,血順著指縫滴下,“是陷阱。如果我們強行破壞,能量會倒灌,引發連鎖坍塌。整個星區都會塌,包括我們腳下的城。”
凱莉斯沉默幾秒才開口,聲音更弱了:“你說得對。信標已定位,倒計時啟動。但我們不能再強攻這個裝置。”
“那就去源頭切斷。”艾德琳咬牙,眼裡有火,“不能讓他們繼續抽乾這顆星球!”
“我去。”雷煌說,語氣很平靜,“隻有我的基因能扛住輻射帶。彆人進不去。”
“你一個人?”艾德琳猛地抬頭,聲音變大,“那裡不是普通戰場,是亞空間滲透點!磁場混亂,時空扭曲,探測波都穿不過!你進去就是送死!”
“沒人比我合適。”雷煌終於看她一眼,眼睛很深,瞳孔裡有藍光閃動,“伏爾康血脈讓我扛輻射,磁場共振也能乾擾能量傳輸。這是唯一辦法。”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次不算什麼。”
凱莉斯傳來新數據,投影展開:一條維修隧道的剖麵圖出現,三條分支,隻有一條通向地核井。“我會實時監控敵人調度,幫你們避開埋伏。”她說,“但你要記住——一旦進入深層區域,通訊會被屏蔽,最後兩分鐘,你隻能靠自己。”
“知道了。”雷煌走向武器櫃,拿出一組磁能增幅器,外殼有很多劃痕,明顯用了很多次。他打開外殼,把幾根線接到自己的義眼接口。藍白電光順著手臂蔓延,劈啪作響,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抬手,周圍空間開始扭曲,磁場擴散,金屬碎片浮起,在空中轉圈。
“突進小隊準備。”他通過對講下令,聲音低沉,“所有人進b3通道,穿外骨骼,帶脈衝炸彈,三十秒內集合。”
五名士兵迅速站好,站在大廳西側入口。他們的裝甲有隔熱層和防護膜,但在深層輻射麵前,這些幾乎沒用。一人握緊脈衝步槍,手指發白,聲音有點抖:“長官……我們真能活著回來嗎?”
雷煌走到他們麵前,雙手張開,體內的基因種子激活,磁場湧出,包住每個人的裝甲。電流在金屬上遊走,形成一層半透明的能量膜,泛著幽藍光。
“這層護盾能減慢輻射侵蝕,最多撐六分鐘。”他說,“進去彆停,跟著我衝。誰停下,誰就會化成灰。”
士兵們齊聲回答,聲音比剛才堅定多了。
艾德琳走到隊伍前,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團銀光。她低聲念一段古老的話,每個字都很生澀。光芒擴散,罩住整支小隊,空中浮現符文,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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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審判庭的祝福。”她說,聲音低而嚴肅,“哪怕多活一秒,也值得。”
雷煌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點頭。那一瞬間,他們不需要說話——十年並肩作戰,早已把彼此當成生命的一部分。
然後他轉身,走向通往底層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