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灰燼從通道口吹出來,落在斷裂的金屬梁上。雷煌用手背擦掉臉上的血,手指碰到鐵鏽和燒焦的味道。他單膝跪地,左臂撐住身體,骨頭發出響聲。右眼的機械義體一閃一閃,畫麵斷斷續續,每次恢複都讓他頭疼。
他咬牙忍住暈眩,嘴裡有血腥味。體內的伏爾康血脈在跳動,像要醒來。但他不敢讓它爆發。上次失控的記憶還在:街道上的能量塔爆炸,隊友被炸飛,他自己倒在廢墟裡,眼睛流血。
艾德琳靠在斷掉的石柱後,手按著太陽穴,呼吸很重。她的肩甲裂了,綠色的痕跡慢慢擴散,那是敵人靈能腐蝕留下的傷。皮膚下有電流竄動,像蟲子在爬。她沒出聲,把手貼在地上,感受靈能是否穩定。地麵微微震動,不是腳步,是敵人的係統在重新調整。
她看向雷煌的背影,皺了皺眉。他又在強行壓製力量了。她知道他怕什麼,也知道一旦他失控會有多嚴重。但現在他們沒有退路。
凱莉斯靠著牆,額頭流血,血順著鼻子滑到下巴。她的水晶骨翼發出碎裂聲,每響一次就像玻璃裂開。她閉著眼,嘴唇乾裂,手指輕輕抖動,像是在抓某個看不見的東西。她的意識已經離開身體,在時間裡穿梭,找那個叫“第九秒”的破綻。隻要抓住它,就能活命。
雷煌喘了口氣,低聲說:“他們退了,但沒走遠。”
這話讓空氣變得緊張。他知道那些守衛不會放棄,尤其是目標還沒死的時候。
艾德琳睜開眼問:“你在看哪裡?”
“高台。”他抬頭,右眼勉強看清熱源標記,“守衛換了位置,動作變慢了。剛才的爆炸影響了地麵能量場,他們的節奏亂了。”
他頓了頓:“他們在重建連接,信號不穩。說明他們是靠中樞控製的,不是自己行動。”
艾德琳冷笑:“不是機器,是人穿了機器殼子。再怎麼強也會犯錯。”
“那就還有機會。”雷煌撐著站起來,膝蓋哢響,但他沒停,“硬拚不行,得換辦法。”
他說這話時,左手摸了摸左臂的舊傷。那道疤像蜘蛛網,三年前任務失敗時留下的。每次伏爾康血脈啟動,它就會發燙。現在它開始跳動了。
凱莉斯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彆急……還沒到。”
雷煌轉頭看她。她還閉著眼,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像扛著很大的壓力。
“你說的是時間?”他問。
她點頭,睫毛顫了一下:“我看到一點——第九秒之後,左邊會有空檔。但現在不行。”
艾德琳皺眉:“不能等太久,他們正在調整陣型。三十秒後,新的符文矩陣就會充能完成,到時候連幻象都會被識破。”
“我知道。”雷煌走到一堆廢鐵旁蹲下,手掌貼地。這裡有裝甲板、斷掉的動力管、廢棄的推進器外殼,全都帶著電磁殘留。他閉上眼,體內基因種子開始震動,一股波動順著掌心傳入地下,像根須伸進泥土。
“他們靠係統瞄準,隻要我乾擾磁場,就能讓他們打偏。”
“怎麼做?”艾德琳看著他。
“這些廢鐵能導電。”他沒睜眼,聲音平穩,“我不用大力量,隻用持續的小波動,製造乾擾,讓他們看不清。”
艾德琳沉默幾秒。她知道這很危險。如果雷煌控製不住,不僅會暴露位置,還可能傷到自己。她見過他倒下的樣子,那次他在醫療艙躺了七天才醒。
“你能控製?不會像上次那樣崩潰?”她問,語氣冷靜,拳頭卻攥緊了。
“這次不一樣。”他睜開眼,瞳孔泛著藍白光,“我不求殺人,隻要掩護。”
她看著他,終於點頭。
她抬手,靈能在指尖凝聚。光影扭曲,變成一個和雷煌一模一樣的人,連肩甲缺口都一樣。她輕輕一推,幻象藏進右邊廢墟;再一劃,第二個出現在左邊塌陷的走廊;最後一個放在前方崩塌的觀測台下。
“我做了三個假人。”她說,“放在不同地方,引他們開槍。打得多了,彈藥會少,反應也會變慢。”
“你能撐住?”雷煌問。
“少廢話。”她看他一眼,嘴角微揚,“你信她的時間點,我就陪你到底。”
凱莉斯靠在牆邊,指甲掐進掌心,強迫自己清醒。血從指節流下來,她感覺不到疼。她再次閉眼,意識進入預知的畫麵。視野模糊,斷斷續續,但她死死盯著那一瞬——某個敵人衝鋒後,左邊出現短暫脫節,一個穿火焰鎧甲的人多走半步,防線裂開0.8秒。
就是那一刻。
“第七秒開始乾擾。”她睜開眼,聲音發抖,額頭青筋暴起,“第八秒半放出幻象,逼他們提前動手。真正的突破,是第九秒。”
雷煌點頭:“我在第七秒把乾擾放出去,清出一條路。”
艾德琳把最後一個幻象藏好,靈能維持著它的存在。她躲在掩體後,手指隨時準備觸發。呼吸變穩,心跳放慢——這是戰鬥前的安靜。
“你呢?”雷煌問凱莉斯,“接下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