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震動停了。
飛船主控艙的地板不再抖動,三個人都沒有動。空氣裡有股燒焦的味道。屏幕還亮著,nx9的坐標在閃,那句“歡迎歸來,繼承者”一直沒消失。
雷煌的手貼在終端上,藍光從他的指尖爬到整條手臂。他沒說話,隻是看著屏幕,呼吸很穩,但心裡很亂。剛才那一瞬間,拳套炸開,血肉和磁場融合,他的身體好像被重新連接了一遍。每一道痛都變成了信息,衝進腦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基因在變化,伏爾康序列醒了。那一刻,他不是受傷,是覺醒。
艾德琳靠在牆邊,手指還插在維修接口裡,神經連著係統。她額頭冒汗,嘴唇發白,但眼神清醒。她拔出手,接口冒出一縷煙,金屬指節有點變形。她的右手三年前就半機械化了,那次逃命時強行裝上的戰鬥模組,現在因為靈能反衝快撐不住了。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剛才聽到的聲音——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像任何文明的語言,像是有人在她靈魂深處敲門。
她低頭看掌心,那裡出現了一道銀色的紋路,像蛇繞著脊柱轉圈。
“它認我了。”她低聲說,“不是我在用它,是它選在這個時候醒來。”
凱莉斯站在通訊屏前,手按在屏幕上。邊緣已經碳化,數據亂碼滾動,最後變成一片黑。她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左眼瞳孔裡有一道裂痕。那是預知能力崩潰留下的傷。以前她能看到未來七秒,後來隻剩下一幀畫麵:火雨落下,高塔倒塌。而現在,那裂痕裡居然有了藍光,像冰下的水流。
“他們切斷了連接。”她說,“不是沒回應,是故意屏蔽。整個星際靈網都在封我們,不隻是斷信號,連躍遷坐標都被改了。”
她頓了頓:“有人不想我們知道真相。”
雷煌收回手,終端的光滅了。他看向她們,眼神平靜卻有力。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們不再是被追殺的實驗體,而是碰到了不該碰的秘密。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被當成威脅,遭到清除。
“我們不能再等。”他說,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艾德琳點頭。她拿下項圈,放在操作台上。外殼變形,內部燒了一半。這東西曾壓製她的靈能,是審判庭做的,能乾擾她的神經。但現在它壞了,再也困不住她。
“我一直想壓住那些記憶。”她說,“夢裡的聲音,心跳的節奏,不屬於我的片段。我以為是汙染,是出問題了。現在我知道,那是覺醒——是我的真實在叫我回家。”
她抬頭看雷煌:“如果他們想讓我們成為通道,那就反過來。我們先打開門,搶在他們前麵掌握規則。我不再是容器,我要做鑰匙。”
凱莉斯摸了摸胸前的水晶碎片。那是她出生時就嵌在骨頭裡的東西,據說是遠古靈族女王斷掉的翅骨。斷裂處滲出一滴藍色液體,浮在空中旋轉。她伸手碰了一下,液珠分開,映出兩幅畫麵:一座高塔,纏滿鎖鏈;另一幅是一片雪地,中間立著石碑,上麵刻著七個名字,最後一個空著。
“這不是預知。”她說,“是回響。我和那座塔還有聯係,哪怕翅膀斷了也沒斷乾淨。隻要我還活著,那段曆史就不會結束。”
她看向兩人:“我要找流亡靈族。有一支分支研究過基因融合和靈骨共振,他們可能知道怎麼修複,甚至變強。他們在‘星隕帶’邊緣活動,很難找到。但如果我能激活水晶共鳴,也許能引來他們。”
雷煌走到星圖前,調出數據庫。光標劃過銀河邊緣,停在一個叫“失落神廟群”的地方。那裡是古代遺跡,記載了伏爾康基因持有者的成長之路。傳說中,隻有扛住百萬匹磁暴不死的人,才能進入內殿,獲得真名。
“我體內的變化不是意外。”他說,解開衣領,露出肩胛骨下的傷口。原本很深的撕裂,現在已經結成晶狀,泛著金屬光。“拳套炸了,但我活下來了,傷口愈合很快。細胞變強,肌肉重組。這是進化開始了。”
他按下確認鍵,開始輸入解密指令。
“我要找到原始記錄,搞清楚磁場武者真正的極限。不聽彆人說,用自己的身體試。”
艾德琳走過去:“你打算怎麼做?”
“用身體試。”他說,“以前戰鬥是被動突破,現在我要主動推進,控製過程。讓每一次疼都變成經驗,每一滴血都變成數據。”
他說完,抬起手臂,藍光再次蔓延。這一次,他主動把能量送進骨骼,模仿文獻裡的“磁核共鳴”。刹那間,右臂變得透明,血管裡流的不再是血,而是電漿。他咬牙忍痛,額頭青筋暴起,卻沒有停下。
艾德琳立刻扶住他肩膀,把自己的靈能輸進去,穩住紊亂的能量。
“彆硬撐。”她說,“你還扛不住完全激活。”
“那就讓我離扛住那天更近一點。”他喘著氣說。
凱莉斯走到通訊台前,重啟加密頻道。她輸入一段古老頻率,那是母親臨死前在她耳邊說的音節,隻有純正靈族血統的人才能喚醒。她手指劃過屏幕,留下一道藍痕。信號發出後,她靠著椅背坐下,閉眼沉入血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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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浮現:黑暗中有一點微光,像風中的蠟燭。她走過去。忽然,耳邊傳來孩子的笑聲,清脆卻奇怪。她停下——那是她五歲時的記憶,家被燒毀的夜晚,母親把她推進逃生艙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彆回頭。”
她咬牙繼續走。
終於碰到那點光。它炸開,變成無數星光,凝聚成一個模糊身影——灰袍老者,拿著水晶權杖,背後有六翼輪廓。
【你本不該活著回來。】
老者的聲音直接在她腦子裡響起。
【你的預知碎了,靈骨斷了,為什麼還要喚醒共鳴?】
“因為還有人在等答案。”凱莉斯低聲說,“我不是為自己求救,是為了阻止下一次斷脊。”
老者沉默片刻,抬手,權杖輕點虛空。
【我會派一名信使。如果你能接住他投來的影子,就證明你還配當‘守望者’。】
信號斷了。
屏幕黑了。
凱莉斯睜開眼,臉色蒼白,嘴角流血。但她笑了。
“他們聽到了。”她說,“信使在路上了。”
艾德琳回到終端前,摘下手套,露出頸後的接口。燒傷還沒好,碰一下就疼。她盤腿坐下,雙手結印,靈能慢慢流入識海。這次她不再躲那些記憶,而是主動去麵對。
畫麵出現了。
不是夢。
是一段真實的記憶。
一間屋子,四壁刻滿符文,中間站著一個人,穿著審判庭舊式長袍,但胸口沒有徽章。他手裡拿著一根斷掉的銜尾蛇杆,低聲說:
“斷脊非終結,而是重啟之鑰。”
話音落下,符文亮起,地麵裂開,露出巨大的機械結構,層層疊疊,像一顆沉睡的心臟。
艾德琳猛地睜眼,呼吸急促。
“我看到了。”她說,“‘斷脊協議’不是封印,是鑰匙。我們關掉了它,但它還在運行,隻是睡著了。”
雷煌停下操作,轉身看她。
“他們可以重啟。”
“隻要有人激活節點,協議就會響應。”她說,“而我們三個……正好是最合適的觸發者。我們的基因、靈能、血脈,都有原始印記。如果我們不搶先掌控,遲早會被反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