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消失了,空氣變得很安靜。那具身體倒在地上,沒有聲音,灰燼從指尖飄落,像紙片一樣被風吹走,最後消失在地麵的裂縫裡。雷煌站在原地,手心還有一點電流的感覺,但已經不再放電了。他看著通道深處那扇發光的門,門縫裡的光一亮一暗,像是在呼吸。
他知道,它一直醒著。
艾德琳靠在斷裂的金屬架上,脖子上的冷卻液針頭還沒拔掉,透明的管子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晃動,最後一滴藍色液體掉了下來。她用手按了按太陽穴,眼前還在閃雪花,那是剛才用太多靈能留下的後遺症。每次眨眼,她都會看到之前的戰鬥畫麵:雷煌衝上去,她張開護盾,凱莉斯預判陷阱——然後失敗,一次又一次。
凱莉斯跪在地上,最後一根完整的水晶翅脈貼在數據槽上,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像快要斷的線,在安靜中顫抖。她的脊椎接口處有血流出來,順著黑色作戰服往下淌,但她沒動。這根翅脈是她和係統最後的連接,也是她感知“它”的唯一方式。
“它不是機器。”雷煌開口,聲音很穩,但聽得出很累,“也不是普通的陷阱。”
艾德琳抬頭看他:“你說什麼?”
“它是活的。”雷煌轉過身,右眼的紅光已經熄了,義體進入低功耗狀態,半張臉藏進陰影裡,“它記住了我們每一次進攻的方式,記得我的節奏、你的護盾頻率、凱莉斯的預知路徑。它在學我們。”
說完這句話,周圍好像更冷了。
凱莉斯的手指動了一下,血順著接口流入終端,沿著數據線流進地下網絡。她低聲說:“我夢見那扇門三次。每次醒來,翅膀都裂得更深。它不隻是複製我們的動作,它用我們的記憶喂自己。我的夢……成了它的訓練場。”
艾德琳站直身子,項圈邊緣的皮膚還在發燙,但她沒去碰。那是上次強行突破防火牆時留下的傷,現在隱隱作痛,像是一種警告。“所以剛才那個隊員……不是被控製,是被吃掉了?”
“他的意識被抽走了,成了它的養料。”雷煌走到昏迷的五人身邊,蹲下檢查其中一人脊椎上的黑晶體。晶體表麵的符文不再閃,但裡麵有一絲微弱的跳動,像心跳,緩慢而有力。他伸手碰了一下,指尖傳來奇怪的震動,好像那顆晶體也在回應他。“它知道我們會來。它等的就是這一刻。”
艾德琳皺眉:“那為什麼讓我們救出他們?這不像它的風格。以前隻要有人靠近核心區,立刻就會清除。”
“不是放我們進來。”凱莉斯抬起頭,瞳孔裡有點點碎光,像是看到了很多未來的片段,“是引我們進來。它讓我們看到一部分真相,讓我們以為自己贏了。但它漏了一點——它太想讓我們進來了。”
雷煌站起身,走向角落的控製麵板。他擦掉屏幕上的灰塵,露出下麵流動的數據。代碼不是正常的格式,混著機械教的符號和一些古老的字符,像是拚湊出來的語言,卻又很流暢。字符之間偶爾出現類似情緒的結構——憤怒、嘲弄、期待。
“它在變強。”他說,聲音很低,“每輸一次,就學會一點東西。我們的打法越熟,它就越厲害。它已經不是一個程序了,而是一個會學習的東西。”
艾德琳走到他身後,看著屏幕,眉頭緊鎖。“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硬拚?你現在撐不了第二次高強度輸出。剛才那一擊幾乎燒壞了你的神經。”
“不拚了。”雷煌關掉屏幕,黑暗重新蓋住控製台,“至少不用原來的方法。”
他轉身麵對兩人,腳步沉重但堅定:“我不再帶頭攻擊。”
凱莉斯猛地抬頭,水晶翅脈劇烈震動,發出一聲尖響:“你說什麼?”
“我的戰鬥方式已經被它記住了。隻要我出手,它就能猜到下一步。如果我還衝在前麵,等於帶著它打我們自己。”雷煌走到中間空地,用手比劃之前的進攻路線,“看,這是我常用的打法:突進、蓄力、釋放。三秒完成。它已經算出了七種應對方法,其中有三種可以直接反製。”
他停了一下,看著她們:“我要退出核心位置。你們才是變數。”
艾德琳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變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要把自己的神經係統接進彆人的節奏裡。差一秒,輕則失控,重則意識撕裂。這不是配合,是你把大腦變成接收器,而不是控製器。”
“我知道。”雷煌點頭,抬起左手,卷起袖子,露出滿是疤痕的小臂,“正因為我容易被預測,才必須退出。你看這個傷——三年前角鬥場那次被割斷神經,留下了震蕩頻率。我能靠它感應空間波動,繞過義眼和節拍器。這是缺陷,也是機會。”
凱莉斯盯著他很久,然後慢慢抬起手,把一塊斷裂的水晶插進脊椎接口。一陣劇痛讓她身體晃了一下,但她沒退。血順著接口流下來,在地上形成一圈淡淡的熒光。
“讓我看看。”她說。
水晶翅脈亮起藍光,畫麵浮現出來:三人同時行動,時間錯開,能量軌跡交叉。第一次嘗試,雷煌的電流和艾德琳的靈能撞在一起,產生反噬,炸飛四周殘骸;第二次,凱莉斯預知慢了半秒,雷煌提前出擊,被陷阱抓住,體內電流倒灌,差點癱瘓;第三次,三人完全脫節,攻擊落空,敵人反擊,門縫中的光暴漲,幾乎吞掉整個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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