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還在動。
不是普通的震動,是一種更沉的波動。雷煌趴在地上,手貼著地板。他的右眼閃著藍光,數據一條條劃過視線。剛才的攻擊停了,但他的手還在抖。地下的節奏變了,不再有規律,變得像心跳,一下快,一下慢。
“不對。”他低聲說,“它在學我們。”
艾德琳靠在控製台邊,符文槍插在接口裡。銀色的光從槍柄爬到她的手指。她肩膀上的綠痕又大了一圈,皮膚下有什麼在動。她沒管,隻盯著屏幕。能量信號亂成一團,斷開又連上,全是假的。
“我找不到核心。”她說,“信號太多,它在騙我們。”
凱莉斯坐在支架旁,翅膀張著,邊緣裂了口子,露出裡麵的晶絲。她閉著眼,耳朵輕輕動。她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三下短,兩下長,然後停頓。
“還有五秒。”她輕聲說。
雷煌立刻打開戰術圖,標出過去三分鐘被攻擊的位置。七次,每次都躲開了他們的預判。敵人比他們快半秒,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怎麼動。
“老辦法不行了。”他說,“它知道我們的套路。”
艾德琳拔出符文槍,關掉銀光。她切斷六個監控,隻留一個頻道,直接連到凱莉斯的支架上。信號變窄了,畫麵更清楚。
“現在她聽到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她說,“不等分析,不等確認。”
雷煌點頭。他走到主控台前,打開新指令。三個小反擊程序放在最前麵:磁爆、屏蔽、誘偏。每個隻需要一個信號就能啟動。
“她喊‘現在’,我們就動手。”他說。
凱莉斯抬起手,指了指耳朵。“我不看未來了。”她說,“我隻聽它的呼吸。”
說完,周圍安靜了。
沒有震動,沒有警報,風也停了。燈變成紅色,慢慢掃過地麵。所有傳感器顯示為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但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
雷煌沒鬆手,電流還連著地底。他知道這是風暴前的安靜。左臂的舊傷開始發燙,那是三年前留下的。那次任務中,敵人撕開他的護甲,高溫燒穿肌肉,是凱莉斯切斷神經才救了他。現在傷口又紅了,但他沒管,繼續把手按在地上。
“它在試探。”他說,“剛才那一擊是試我們。”
艾德琳收回靈能,肩上的綠痕還在動。她咬緊牙,壓住喉嚨裡的血腥味。剛才那一擊差點破盾,她的意識被拉了一下,像有人在腦子裡翻記憶。她看到十歲那年,母親倒在廢墟裡,而那個影子……不是人。
“它知道我們換了方式。”她說,聲音有點抖,閉上眼把畫麵壓下去,“但它不確定我們會不會堅持。”
凱莉斯睜開眼,翅膀微微顫,掉下一小撮藍粉。她臉色白,但眼神清醒。她是第三類感知體,大腦經過改造,能聽高維震動。但這能力也在毀她,每次用都在加快退化。
“它會再來。”她說,“這次不會隻打一處。”
雷煌打開地圖,重新算攻擊點和能量流向。這次他不用預測,而是讓係統跟著凱莉斯的“呼吸”走。一旦檢測到相同節奏,立刻觸發反擊。
“我們不猜。”他說,“我們隻反應。”
艾德琳站到他身邊,把符文槍放在台上。槍上的符文亮了,她用手蓋住,把靈能送進去。這次不是為了打,是為了放大凱莉斯的信號。她額頭冒汗,脖子上的項圈開始發燙,警告超載。
“她聽,你打,我擋。”她說,“誰慢一步,全完。”
凱莉斯點頭。她閉上眼,耳朵轉向戰場。手指又開始敲,這次更快,三下連擊,然後停——這是新的信號,代表多點同時攻擊。
雷煌看到數據變了。地下能量聚集,不在前麵,在側麵下麵。他沒說話,右手一劃,啟動磁阱。藍色電光在牆裡流動,布好防線。
三秒後,側牆炸了。
一塊裝甲板被從裡麵撕開,黑色能量柱衝出,直撲後勤通道。磁阱提前爆開,把能量打散,爆炸範圍變小。兩個戰士被氣浪掀倒,沒人受傷。
“有效。”雷煌說,語氣平靜,額頭上卻滑下汗水。
艾德琳的項圈突然冒煙。她悶哼一聲,跪了下來。靈能反噬來了。她眼前閃過黑影,耳邊響起哭聲,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在叫,想鑽進她的腦子。她用力掐大腿,用疼把自己拉回來。符文槍自動亮起,銀光照在她臉上,把她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
“我還撐得住。”她說,喘著氣,一字一句。
凱莉斯睜開眼,聲音很輕:“你不能再硬接了。”
“我知道。”艾德琳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所以我隻擋最關鍵的一下。”
雷煌看著她們。左臂越來越燙,像火在皮下燒。他知道這很難。敵人在變,他們也必須更快。不隻是技術,更是意誌的較量。
他走到凱莉斯身邊,蹲下來看她。她閉著眼,睫毛在抖,像是扛著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