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握緊拳頭。
“那就全殺。”
“殺不完。”凱莉斯搖頭,眼神渙散,“這次來的不是一個兩個。是成百上千。它們會分批出現,有的裝死,有的假傷,有的直接模仿戰友。你們認不出誰是真的。它們甚至會複刻死亡過程——比如某個隊員三個月前陣亡的位置、姿勢、傷口角度……全都一樣。你們會以為是幻覺,可它會開口說話,說隻有你們才知道的事。”
雷煌走到牆邊,撿起斷掉的藍刺。
前端熔毀,隻剩半截金屬杆,表麵裂開,像乾掉的河床。他握在手裡,還能感到一點震動——那是同類武器的回應,也是警告。
他把它插進腰帶。
“我們現在有兩個問題。”他說,“一個是剛解決的——隱藏胚胎。一個是還沒開始的——怎麼對付會學我們的敵人。”
艾德琳靠著柱子,慢慢站起來。她的裝甲破損嚴重,右臂失效,隻能單腿支撐。但她站起來了。
“先上報。”
“沒有信號。”雷煌指著頭頂,“剛才那一擊切斷主線路。通訊癱瘓,至少六小時修不好。”
“那就等。”
“等不了。”凱莉斯抬頭,眼神模糊卻銳利,“它們不會給我們時間。第一次接觸隔七小時,第二次四小時,第三次隻剩八十三分鐘。下次可能三十分鐘就到。而且……”
她頓了頓,像是咽了什麼東西。
“而且這次來的,可能已經有名字了。”
“什麼意思?”
“它們不再是無意識的孢子或胚胎。它們開始像人一樣思考。給自己命名。組織隊形。甚至……有了指揮官。”
艾德琳皺眉:“你是說,它們有了自己的意誌?”
“不是進化。”凱莉斯聲音極輕,“是繼承。它們拿到了什麼東西……基因種子?記憶碎片?某種代碼?讓其中一個變得特彆。讓它能統領其他。它不是領袖,它是‘模板’——所有後續單位都會照它來改。”
雷煌想起那個眨眼的倒影。
他原以為是故障。
現在他懂了。
那是回應。
是對“觀察者”的回應。
“就像……選中者。”他說。
“對。”她流淚,藍液混著滑下,“而且它知道我們在這裡。它看過我們的戰鬥。它知道你的磁場節奏,知道我的預知方式,知道她的符文。它會避開這些弱點,或者……反過來利用。”
三人沉默。
遠處傳來爆炸聲,是其他小隊在清理節點。聲音零星,說明戰鬥快結束了。
但他們這裡沒有輕鬆。
雷煌站著,左手垂著,右手按在牆上。牆體還有餘溫,但不再震動。這一層暫時安全。
真正的危險才剛開始。
艾德琳抱著凱莉斯,感覺她體溫越來越低。她想給她蓋點什麼,但自己也隻有破甲。她隻能抱緊些,想傳點熱。
“接下來怎麼辦?”她問。
雷煌看著地上凝固的紫紅黏液。
它正變成灰白色粉末,一碰就碎。
他蹲下,用手指蘸了一點,搓了搓。
粗糙,乾燥,像乾血,又帶點沙粒感。
他聞了聞。
沒味道。
但他記得這種感覺。
三年前,在第七區地下洞穴,他見過同樣的粉末。當時十二個巡邏兵死了,屍體完整,但腦髓全空,顱骨內壁有細密劃痕,像被無數小鑽頭從裡麵掏空。現場留下這種粉,沒人知道來源。後來報告被壓下,任務標記為“異常氣候現象”。
現在他知道真相了。
不是氣候。
是第一次接觸。
是試探。
這一次,對方不再試探了。
他站起來,甩掉手指上的粉末。
“我們要重新認識敵人。”他說,“它不是單純的生物,也不是機器。它是混合體。會學,會改,會藏。它能變成我們認識的人,說我們熟悉的話,做我們習慣的動作。它會模仿我們的累,我們的猶豫,我們的配合——但它不懂間隙。”
艾德琳點頭:“那就隻信動作間隙。”
“對。”雷煌說,“看它什麼時候停,什麼時候換氣。真正的破綻不在攻擊時,而在切換狀態的瞬間。人類戰鬥會有慣性,會有情緒波動,會有本能回避。可它們不同。它們切換時太準,太冷靜。就像程序切換——沒有過渡,隻有跳轉。”
凱莉斯靠在艾德琳懷裡,眼皮沉重,快要昏過去。
但她還是說了最後一句:
“你們要小心……下一個來的……可能會叫你的名字。”
說完,她暈了。
艾德琳抱著她,抬頭看雷煌。
紅光轉動,照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
“你還記得上次任務失敗的原因嗎?”她忽然問。
雷煌點頭。
“因為我們都相信了那個‘幸存者’。”
“他說了撤離路線,說了暗號,背出了指揮部最新指令編號。”艾德琳低聲說,“可他在換彈時,沒檢查彈匣底部編號——那是我們內部的習慣。他太完美了,反而不像人。”
雷煌看著地上的晶麵碎片。
一片片散落,像碎掉的冰。
他知道,從今往後,每一次信任,都可能是死路。
而敵人,已經學會了如何偽裝成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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