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克洛單膝跪地,盔甲燒得隻剩一半,斷裂的地方像燒焦的鐵皮。他的手快要散架了,曾經能捏碎引擎的手,現在連一塊裝甲都拿不動。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幾乎透明,肉和機械混在一起,分不清哪裡是哪裡。他不是在看傷有多重,他是在想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門關上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啞,像是石頭在摩擦,但語氣有點軟,好像在對誰說話,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那扇門是他和過去戰友最後的聯係,現在門關了,什麼都沒了。
雷煌站在原地沒動。
他的左臂完全沒感覺了,整條手臂隻剩下金屬骨架,斷掉的電線時不時冒出火花,打在控製台上劈啪響。右眼被劈開,傷口從額頭斜到下巴,血順著脖子流進衣服,在灰色作戰服上染出一片暗紅。他還撐著台子,手指用力到發白,另一隻手一直按著回放鍵,一遍遍看敵人死前的畫麵。
畫麵很亂,爆炸、信號中斷、圖像跳動。但他發現了一段奇怪的代碼。這不是他們用的軍用係統,也不是敵人的咒文。它一直在變,每一秒都不一樣,像活的一樣。
他閉上左眼,把這段代碼傳進基因記憶庫。腦子裡突然亮起很多光路,神經飛快運轉,自動開始分析。他看到:敵人核心炸開時,能量沒有散掉,而是往三個方向集中,形成一個圈,持續不到0.3秒。這不像戰敗,更像計劃好的撤退。
雷煌鬆開手,靠向牆邊。
外麵有人喊“贏了”。笑聲傳來,有人拍肩膀,有人歡呼。還有人點燃燃料罐當火把,火光照在地上晃來晃去。幾個士兵抱著破旗跑過,一邊走一邊唱歌。但他們看不到雷煌看到的東西——他的神經還連著戰場數據,那種頻率還在震動,微弱,卻不停,像廢墟裡藏著一台發信機,一直在發沒人收的信號。
凱莉斯靠在角落的支架上,新長出的骨翼泛著紅光,表麵有裂痕,像是強行拚起來的。她睜開眼時,正好看到雷煌關掉終端。
你看到了什麼?她小聲問。
雷煌轉頭看他。他知道她在問什麼。他說:“敵人死前傳了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它還在動,不是死信號。
凱莉斯閉上眼,手貼住太陽穴。她開始吸收地麵殘留的電流,那些電順著她的手掌流進身體,沿著脊椎往上爬。骨翼的裂痕慢慢張開,像呼吸一樣,新的脈絡在皮膚下發光,像血管裡流著熔岩。她身子在抖,但她沒停下。
彆硬撐。雷煌說。
我能再試一次。
她不等回答,直接切斷現實感知,意識進入量子通道,順著信號反向追蹤。她看見一顆行星浮在黑暗中,外殼是旋轉的金屬環,發出低沉的嗡嗡聲。表麵有一層黑霧,濃得像墨水。突然,黑霧分開,露出下麵刻滿符文的地殼。
那個標記……她在心裡說。
圓圈套三角,中間一點凸起,像眼睛,又像種子。
她猛地睜眼,一口血湧上來,她咬牙咽下去。喉嚨發甜,眼前一黑。她說:“那個星球上有同樣的符號。我以前預知見過,以為是幻覺。”
雷煌站直了。他說:“不是幻覺。”
門口傳來腳步聲。艾德琳走了進來。她的項圈還在發熱,邊緣燙傷了皮膚,留下一圈黑印,但她沒碰。她手裡拿著一塊碎片,是敵人動力核心的外殼,上麵刻著一圈紋路,古老又詭異,像某種儀式文字。
我在廢墟裡找到的。這個標記,我在審判庭的密檔裡見過。
雷煌接過碎片。紋路和凱莉斯看到的一模一樣。
艾德琳摘下項圈,按在碎片上。一碰,金屬冒綠煙,滋滋響。煙升到空中,變成一幅星圖。三點連成倒三角,位置在銀河邊緣,遠離航線,靠近虛空。
這不是普通的戰爭機器。她說,“這是契約印。隻有簽下深淵協議的存在才會用這種標記。他們不是被打跑的,是被人叫來的。”
雷煌盯著那團煙。他在想:誰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誰能召喚跨維度的試驗體?誰能在聯盟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部署?
那就說明,我們打掉的隻是先鋒。
艾德琳點頭。“真正的源頭還沒出現。”
凱莉斯扶著支架站起來。她的腿還不穩,每一步都很疼,但她眼神很清,沒有猶豫。她說:“我們必須上報。”
雷煌看著她。她的翅膀還在流血,新脈絡才長一半,如果再用能力,可能會永遠廢掉。他說:“你再動一次,可能再也飛不了了。”
我知道。但她站著沒動,“可如果我們不說,沒人會信。”
雷煌沒再勸。
他走到房間另一邊。歐米伽7還跪著,裝甲熄滅,權杖插在主控口沒拔出來。他像個報廢的雕像,不動,但內部還在運行,金色裝甲縫隙裡有微光流動,像心跳。
雷煌把手放在權杖底部,把那段異常代碼輸進去。
歐米伽7的眼睛亮了。
紅色掃描線掃過數據,大腦裡的stc殘片開始響應。幾秒後,他微微抬頭,發出低沉的聲音:“這不是戰鬥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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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是自我進化型協議。它每次被打碎都能重組,並記住我們的打法。”他停了一下,“這不是武器,是試驗體。它的目標不是殺我們,是收集信息——我們的戰術、反應、弱點。”
雷煌問:“誰在做實驗?”
“不知道。它的能量不屬於任何已知神明。它來自更遠的地方——超出我們現在的認知。”
艾德琳說:“坐標已經出來了。”
歐米伽7沉默幾秒。然後他拔出權杖,站了起來。裝甲重新啟動,關節泛起金光,力場恢複。他說:“按規程,主要威脅清除後,任務結束。重建優先。”
那你為什麼還站起來?雷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