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主控室的燈又閃了。
這次不是正常的閃爍,而是忽明忽暗,像是快壞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和凱莉斯骨翼第一次震動的時間一樣。空氣裡有股燒焦的味道,很難聞。通風係統一直在工作,但味道散不掉。
導航係統又開始運行。屏幕上的數字跳來跳去,最後停在一個位置。這個位置和原來差了0.12度。看起來很小,但在太空航行中,這點誤差會讓人迷路,甚至永遠回不來。
沒人操作電腦,也沒人輸入指令。係統自己動了。沒有黑客入侵的痕跡,也沒有遠程連接記錄,本地緩存也沒寫入任何東西。可數據就是出現了,好像本來就存在,現在才被激活。
雷煌坐在躍遷艇的駕駛位上。他的右手放在控製杆上,左手按在麵板邊。他手臂上的符文還在發燙,那種熱感順著身體往上走,像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震動。這不是聲音,是一種感覺,和凱莉斯骨翼的頻率一樣。他知道,那裡麵有個意識,還沒醒來,但已經開始傳遞信號。
他沒動,隻盯著屏幕右下角的一行字:物理密鑰未就緒,權限鏈斷裂。
這行字已經亮了四十三分鐘。從他們回到基地後就沒變過。原本凱莉斯戴著一個項圈,能提供身份驗證。現在她昏迷了,項圈也被取下來了,係統沒了認證來源。更奇怪的是,係統沒有等人類修複,而是自己開始運行新程序。
雷煌閉上眼。他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見凱莉斯的樣子。那時她站在廢墟裡,光著腳,背後有半透明的翅膀輪廓,像還沒展開的蝶翅。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們來晚了。”沒人知道她在等誰。直到現在,整個基地的係統都跟著她的生命節奏運行,他才明白——她不是預言未來的人,她是信號源。
她是被選中的容器。
艾德琳站在醫療艙外,手貼在玻璃上。裡麵的監測數據顯示:心率58,血氧97,神經活動穩定。但凱莉斯背後的骨翼還在一閃一滅,每十五分鐘一次。頻率比之前慢了,但感覺更沉重。不像要消失,反而像在積蓄力量。
她剛把項圈拆了下來。那是歐米伽7做的靈能抑製裝置,用特殊金屬做成,可以阻斷強能量共振。但她發現,隨著凱莉斯體內的能量增強,項圈不但壓不住,反而成了導電的東西,把外界乾擾傳進她的神經係統。她隻能冒險拆掉。現在凱莉斯脖子上有一圈紅印,像是被什麼勒過。
結界還在運轉,但她覺得壓力越來越大。不是來自機器或能量,而是一種“被看著”的感覺。不是偷看,是直直地盯著她,穿透一切,直接落到意識深處。
“他們知道我們回來了。”這句話突然響起。
她分不清是誰說的。監控顯示,揚聲器啟動時沒有任何外部信號輸入。聲音是從內部產生的,像是從骨頭裡傳出來的。那一刻,所有攝像頭黑了兩秒,溫度下降五度,連備用電源都有輕微波動。
她轉身走向指揮台,腳步很穩。走廊兩邊的應急燈在她經過時變得亮了一些,這是靈能力量影響環境的表現。她已經進入警戒狀態,精神感知全麵展開,覆蓋整個主控區。
兩個工程師正圍著一台導航終端檢查。他們拿著檢測筆反複測試接口。芯片沒問題,線路也通,但係統就是不讓寫入航線。他們額頭出汗,不隻是緊張,還因為終端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像有看不見的火在燒。
“試過手動輸入協議了嗎?”她問。
一人抬頭,“試了三次。每次寫到一半,數據就被清空。最後一次……彈出了一個倒計時。”
“多久?”
“七分鐘。”
艾德琳眼神變了。這個數字太熟了。凱莉斯骨翼震動的間隔就是七分鐘。第一次爆發是七年前的第七個月第七天。現在連係統故障都按這個節奏來。
她走到主控台前,調出審查名單。六個人已經被隔離,關在無信號房間。其中三人腦波異常,eeg圖譜顯示他們的神經活動和凱莉斯的骨翼頻率一致,儘管他們從未見過她。另外兩人聽了音頻後出現耳膜破裂、顱內出血,卻堅持說“聽到了歌聲”。
最後一個,是燃料校準技術員,昨天私自改了供能參數。
她打開他的檔案,看到一段監控錄像。那人站在終端前,輸入代碼,動作熟練。但艾德琳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一直在輕輕抖動,像是在敲什麼東西。
這不是習慣動作。
這是共振。
他的身體在響應某種召喚,哪怕他自己不知道。她立刻下令封鎖燃料區,關閉所有遠程控製權限。躍遷艇引擎必須由現場人員確認才能啟動。
這時,雷煌站起身,走出駕駛艙。
他穿過走廊,朝主控中心走去。路上遇到兩名守衛,他們都下意識後退半步。不是害怕他,而是他身上的磁場太強。空氣中有細微的電流聲,燈光在他走過時會突然變亮,牆上的傳感器讀數飆升。
他左臂裸露,符文在皮膚下遊動,發出藍白色的光,像血管裡流的不是血,而是星光。每次心跳,都會引發一次微弱的電磁波動。他知道不對勁——符文本不該這麼活躍,除非它感應到了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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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歐米伽7麵前。
機械主教還連著終端,權杖插在接口裡,盔甲縫隙流出的金色液體已經乾了,變成黑色汙跡。他呼吸很輕,幾乎感覺不到。但屏幕上滾動著一行行破碎的數據,像是從很深的地方撈出來的東西。
“找到了。”雷煌低聲說。
歐米伽7沒睜眼,聲音從喉嚨傳出:“上傳不是一次性的。它是每隔七分鐘發一次,每次0.3秒。目標地址是sub300a,地下三百米。”
“和她同步。”
“對。她的身體成了中轉站。每次骨翼震動,都在發送一段信號。單獨看沒意義,合起來就是完整的坐標——通往‘門’的鑰匙。”
雷煌握緊拳頭。他明白了。凱莉斯不隻是預知者,她是活的信標。就算昏迷,也在被動發送信號。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呼喚那個世界;每一次心跳,都在為某個存在鋪路。
“能切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