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吐出那團黑色物體時,季延的手已經按在了手表上。他沒等陳默抬頭,指尖已在表盤輕劃而過。視野角落微光一閃,電磁刀完成充能。
與此同時,白幽的箭也離弦而出。
就在這瞬間,陳默抬起了頭。他的雙眼泛紅,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如同野獸咆哮。脖頸兩側鼓脹起伏,仿佛有東西在皮下竄動。他的右手猛然砸向地麵,整條手臂自肘部開始迅速延伸,化作一根漆黑藤蔓,直撲阿澈而去。
季延手腕一抖,電磁刀脫手飛出,劃過一道幽藍弧光,精準斬在藤蔓根部。“嗤”的一聲,紫色液體噴濺而出,落地即燃,腐蝕出幾個冒著白煙的小坑。
氣流掀得阿澈連連後退,背脊撞上牆壁。但他沒有鬆開手中的木牌,反而抱得更緊。
斷落的藤蔓在地上扭曲抽搐,宛如活蛇。可陳默並未停止。他整個人猛撲上前,一腳踏碎金屬地板,右臂再次伸長,這一次目標是季延的咽喉。
白幽鬆開弓弦。
箭矢擊中陳默額頭,力道之大令他踉蹌後退半步,卻仍向前猛衝。她迅速搭上第二支箭,正要再射——
季延伸手攔住了她。
“他已經死了。”
陳默終於倒下,麵朝下伏在地上。箭矢深深嵌入額頭,鮮血緩緩流淌,在地麵積成一條暗紅細線。他的手指微微張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
季延走近蹲下,翻查他的口袋。右側空無一物,左側露出半塊木牌。他取出端詳片刻。
那是一枚星星形狀的木牌,邊緣參差不齊,與阿澈胸前的那一塊完全吻合。季延起身走到阿澈麵前,將兩塊拚合在一起。
嚴絲合縫。
阿澈望著完整的木牌,嘴唇輕顫,終究未語。
白幽收起長弓,走至屍體旁俯身查看。她拔出箭矢,用布仔細擦拭血跡後收回箭袋,隨即站直身體,環顧四周。
燈光仍在閃爍,明滅不定。角落堆滿破損的機械零件,幾輛推車傾倒在地,輪子歪斜變形。門外吹進一陣風,卷起塵埃,在空中打著旋。
“他不是自願來的。”季延開口。
白幽望向他。
“剛才他說起了家人。”季延將木牌收入背包,“周崇山用這個逼他。”
“所以他一直在送零件單?”白幽聲音清冷,“替那個罪犯跑腿?”
“不隻是跑腿。”季延拍去手上灰塵,站起身來,“他是眼線。修理場每天誰進出、修了什麼設備,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周崇山正是靠著這些人,才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阿澈低頭看向胸口的木牌。它不再發燙,但那種熟悉的悸動感依然存在。
“陳默叔叔……以前幫我撿過螺絲。”他低聲說,“有一次我夠不到高架子上的齒輪,是他踮著腳幫我拿下來的。”
無人應答。
季延將手表調至掃描模式,對準那半塊木牌。屏幕亮起,跳出一串亂碼。係統正在解碼,進度條緩慢前行。
“這東西不隻是信物。”他說,“它能存儲信息。很可能與‘種子計劃’的核心資料有關。”
白幽皺眉:“你是說,周崇山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讓陳默接近我們?”
“他知道的,遠比我們想象得多。”季延收起手表,“他早有布局。不隻是陳默,七號基地裡,必定還有其他人被操控。”
阿澈忽然抬頭:“會不會……其他孩子也有這樣的木牌?”
季延沒有回答。
他腦海中浮現出地下那一排排培養艙——上百個孩子,每一個胸前都掛著星星木牌。如果每一塊都藏著數據,那麼合在一起,究竟會指向怎樣的真相?
白幽走到門邊,向外張望。通道寂靜無聲,不見人影,亦無動靜。
“我們現在怎麼辦?”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