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台的燈閃了一下,地上的一根導線緩緩前移,像蟲子般在灰塵中蠕動。季延盯著那根導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擋在白幽和阿澈身前。
阿澈靠在牆邊,右腿被石塊壓住,但他沒有出聲喊痛。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木牌,察覺到它比之前更燙了,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紋路,正緩慢流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它想去那邊。”阿澈低聲說。
季延沒有回頭,聲音壓得很低:“彆動,還不清楚那東西連著什麼。”
白幽已經拉開弓,箭搭在弦上,隻拉了一半。她的目光鎖定在導線儘頭——那裡是堆滿碎石的斜坡,原本堵死了通道口。此刻,石頭縫隙間開始透出微光。
阿澈忽然抬手,將木牌按進最近的一道裂縫中。
刹那間,光芒驟然亮起。
不是爆炸,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種明亮卻寂靜的光,從石縫中湧出,順著牆壁向上蔓延。地麵、牆麵、天花板上紛紛浮現出發光的線條,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圖案——像是鏈條,又似某種古老的文字。
季延瞳孔一縮。他抬起手腕,表盤雖已裂開,但內部的指示燈全部亮起,投射出一片虛影,恰好與牆上的圖案完全重合。
“這是……基因鎖?”他喃喃道。
白幽鬆開弓弦,將箭收回箭囊。她望著四周流轉的光紋,呼吸微微加快。
阿澈閉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他左眼皮底下閃過一道金光。再睜開時,那隻眼睛已變成純粹的金色,沒有瞳孔,也沒有血絲,宛如熔化的金屬。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
壓在他腿上的石塊開始震動,先是發出哢噠聲,隨後頻率越來越快。石縫不斷擴大,塵土簌簌落下。突然“砰”的一聲,整堆岩石炸成粉末,向四周激散。
阿澈站了起來。
他落地穩健,毫無搖晃。木牌從裂縫中飛回,落進他掌心。與此同時,一層淡金色的光暈自他身上擴散而出,形成一個球形護盾,將三人籠罩其中。
季延伸出手輕觸光罩,指尖傳來輕微的麻痹感,如同碰到通電的鐵網。
“是你做的?”他問。
阿澈沒有回答。他望向導線延伸的方向,向前邁了一步。
就在這時,旁邊的牆壁猛然炸裂。
一條形似章魚的觸手疾速襲來,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可剛一觸及光盾,便被狠狠彈開,重重砸在對麵牆上,留下深深的凹痕。觸手抽搐幾下,迅速縮回黑暗之中。
控製台的屏幕閃爍數次,倒計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三行文字:
【主鑰就位】
【權限認證通過】
【生態穹頂通道解鎖】
季延的手表持續震動,地圖不斷刷新,最終定格在一條向上的路徑終點——那個符號,竟與阿澈木牌背麵的標記一模一樣。
“原來不是炸彈。”季延低聲說道,“是鑰匙。你是鑰匙。”
阿澈轉頭看他,眼神平靜,全然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白幽始終未語。她走到阿澈麵前,蹲下身,仔細端詳著他。她輕輕碰了碰他左眼的眼皮,確認那金色並非幻覺。
“你能看清嗎?”她問。
“看得比以前清楚。”阿澈答道,“我能感覺到它們在哪。”
“它們?”
“那些箱子。還有……人。”他說,“有些穿著白西裝的人,他們身上有同樣的標記。”
白幽的手微微一頓。
她站起身,走向牆邊,從箭囊抽出一支刻著“尋”字的箭。凝視兩秒後,她將其推回最深處,換上一支普通的箭。
季延回到控製台,用手表掃描最後一段線路。係統顯示所有連接均已斷開,後備電源也已關閉。那個黑色箱子靜靜地躺在房間角落,燈光徹底熄滅。
“我們可以走了。”他說。
阿澈點點頭,朝那麵發光的牆走去。他伸手貼上牆麵,光斑立刻彙聚,牆中央緩緩裂開,顯露出背後的通道。
裡麵並非樓梯或走廊,而是一條向上的坡道。地麵呈灰白色,踩上去略有彈性。兩側牆麵光滑如鏡,隱約可見內嵌的細管,如同血管般蜿蜒。
濕漉漉的空氣從通道深處吹拂而出。
季延收好手表,拍去衣上的灰塵。他看了一眼阿澈的背影,又望向白幽。
“他不一樣了。”他說。
白幽點頭:“我知道。”
“我不是說能力。”季延低聲補充,“我是說,他已經不再是需要我們保護的那個孩子了。”
白幽沉默片刻,手搭在弓柄上:“但他依然是阿澈。”
兩人隨即跟上。
通道入口的光紋仍在閃爍,如同呼吸般律動。阿澈走在最前方,木牌掛在胸前,微微發亮。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都踏得堅實。
季延注意到,他在牆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形狀不再像人,反倒像一棵樹,枝乾向上伸展,仿佛要觸及天穹。
通道深處傳來低沉的聲響,似機器運轉,又似野獸低吼。越往裡走,聲音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