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仍在震顫。
頭頂的破口噴湧出冷水,刺骨寒涼。季延抬手一擋,水流順著胳膊滑進衣領。他低頭看表,表盤泛起波紋,警示水中帶電。
“彆走中間。”他低喝一聲,貼著牆根前行。
白幽緊隨其後,鞭子纏在手腕,另一隻手拉著阿澈。阿澈沒說話,咬著牙往前挪。他的木牌滾燙,仿佛要燃燒起來。
通道兩側的金屬牆開始鼓動,像是有東西在夾層裡蠕動。白幽用鞭子輕輕一戳,牆麵裂開,露出暗紅色的絲狀物。
“不是管道。”她說。
季延點頭:“是活的。”
三人加快腳步。前方是一道斜坡,通向一扇鐵門。門上刻著一行字:血脈相連者,方可通行。
阿澈望著那行字,鬆開白幽的手,獨自上前。他將手放入門邊的凹槽,木牌自動嵌入其中。
哢的一聲,門開了。
裡麵沒有燈光,但地麵泛著幽藍的光。空氣沉悶,彌漫著藥味。三人踏入,身後的門緩緩合攏。
房間寬闊,中央矗立一根粗大的柱體,連接四周的機械裝置。柱頂紅燈閃爍,節奏分明,如同心跳。
季延剛要靠近,聲音響起。
“你們來得比我預想的快。”
周崇山站在柱子後方,背對著他們。他穿著白西裝,領口彆著一枚銀徽,緩緩轉身。
麵容未變,身體卻已異化。皮膚近乎透明,內裡黑色血管如樹根般蔓延至四肢。背後八條觸手懸空擺動。
“我等這一刻很久了。”他說。
季延放下工具包,取出聲波炮。槍身微熱,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充能。
“你早就瘋了。”他說。
周崇山笑了:“我沒瘋。我隻是看清了真相。舊文明毀於軟弱——規則、道德、同情心,全是枷鎖。唯有改變,人才能活下去。”
“所以你要把所有人變成怪物?”白幽問。
“不是怪物。”他搖頭,“是進化。我已經向全球十三座廢棄信號塔發送了誘導劑激活碼。七十二小時內,所有幸存者都將被改造。他們會更強,更適應這個世界。”
阿澈後退一步。木牌突然震動,光芒從裂縫中滲出。
“你在說謊。”季延說,“誘導劑極不穩定,融合失敗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你不是拯救,是在製造屍體。”
“那又如何?”周崇山聲音陡然拔高,“總有人能活下來。隻要一個成功,新世界就有了起點。而我,就是那個起點。”
他抬手,一條觸手猛然砸向地麵。金屬板炸裂,碎片四濺。季延閃身躲避,炮口對準柱體底部。
“彆碰反應堆!”他喊。
白幽抽出電磁匕首,撲向右側。她肩膀在流血,卻毫不在意。阿澈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抱住木牌。
“你父親也是這麼說的。”季延盯著他,“他認為犧牲彆人是對的。結果呢?他被關進實驗室,死時連名字都沒人記得。”
周崇山臉色驟變。
“你懂什麼!”他怒吼,“你不知道他們對我父親做了什麼!把他綁在椅子上,用針紮眼睛,逼他交出數據!就因為他想讓人活得更好!”
“所以他錯了。”季延平靜道,“你也錯了。你們都想當救世主,可你們連自己都救不了。”
又一條觸手橫掃而來。季延翻滾避過,炮口掃過柱體,擦出一串火花。
白幽從側翼逼近,匕首刺入觸手根部。刀刃切入,黑血噴濺。她迅速後躍,躲開反撲。
阿澈閉上雙眼。
木牌緩緩浮起,星形圖案亮起微光。一層光罩自他周身擴散,緩慢推進。所及之處,牆內的紅絲迅速萎縮。
“不可能……”周崇山死死盯著阿澈,“你怎麼可能啟動淨化程序?你還隻是個孩子!”
“我不是為你活的。”阿澈睜開眼,“我是為我自己。”
季延抓住時機,按下聲波炮最大輸出鍵。藍光沿炮管蔓延,整把槍劇烈震顫。
“現在!”他大喝。
白幽騰身而起,匕首直刺神經節點。阿澈高舉木牌,光罩瞬間擴張,撞向柱體。季延扣下扳機,震蕩波轟然爆發,命中反應堆核心。
三股力量同時擊中目標。
柱體發出尖銳嘶鳴,紅燈瘋狂閃爍。周崇山慘叫,觸手抽搐不止。他的身體開始龜裂,皮膚成片剝落,露出下方扭曲的組織。
“我不該……輸……”他倚著柱子,聲音斷續,“沙漠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