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木牌仍在發燙,滾燙得幾乎灼人。季延的手臂被燙得一縮,下意識將阿澈摟得更緊。可就在這瞬間,阿澈突然動了。
他猛地從季延懷中掙脫,腳步踉蹌地向前衝去。白幽伸手想攔,指尖剛觸到他的肩便僵住了——她看見阿澈的眼神不對勁,既非清醒,也非昏迷,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前行。
“彆碰他。”季延低聲開口,手始終按在腕表的表盤上。
阿澈直奔冷凍艙,一把將手掌貼在結霜的玻璃上。星形木牌驟然亮起紅光,整塊玻璃隨之震動,霜層迅速融化。艙內燈光由灰轉綠,發出一聲輕響,如同沉睡已久的機器重新啟動。
裡麵的人睜開了眼睛。
是個男孩,年紀與阿澈相仿,麵容幾乎與他一模一樣。他緩緩抬起右手,一拳砸向玻璃。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第二拳落下時,玻璃轟然碎裂。他的手臂伸出,一把攥住阿澈的手腕。
兩人肌膚相觸的刹那,金色紋路自阿澈手腕急速向上蔓延,一路攀至脖頸。阿澈渾身僵直,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來了……”男孩嗓音沙啞,“快跑……”
話音未落,他的雙眼再度閉合,手臂鬆開,緩緩縮回艙內。破碎的玻璃竟自行愈合,表麵重新凝結出霜花。
主控室警報驟響,紅燈旋轉閃爍。
門外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門鎖哢噠一聲開啟,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推開。
周崇山站在門口,嘴角含笑。今日他未穿白西裝,而是換了一身銀灰色防護服,領口彆著一枚十字徽章。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著冷光。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他緩步走入,目光掃過三人,“兩個失敗品,終於見麵了。”
白幽立刻拉開複合弓,搭上最後一支刻有“尋”字的箭矢。弓弦拉滿,箭尖直指周崇山咽喉。
箭離弦的瞬間,半空中猛然炸裂,化作四濺火星。白幽怔住,低頭看向已空的箭囊。
周崇山輕輕拍了下手:“你們還不明白嗎?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躲了。”
他卷起袖口,露出小臂——皮膚近乎透明,其下有黑色細線遊走,宛如活物。他抬手抓向空氣,掌心裂開,一條細長觸須探出,卷起地麵碎玻璃,捏成粉末。
“b7不是解藥,”他說,“是鑰匙,能打開阿澈體內的基因鎖。再過十分鐘,他就會開始覺醒——或者爆體而亡。你們救不了他。”
季延將阿澈護在身後,手指始終按在表盤上。“你說他是實驗體。”
“沒錯。”周崇山點頭,“第十二代優化產物。每一個冷凍艙裡,都曾有一個‘完美版本’。可惜,他們都死了。隻有這個孩子,因意外逃過了清除程序。”
他望向角落那具剛剛蘇醒過的冷凍艙,“包括他。兩個殘次品,一個靠運氣活下來,另一個差點被係統銷毀。”
白幽緊握短刀,指節發白。“你早就知道他會來。”
“當然。”周崇山笑了,“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種子計劃的核心,從來不是重建文明,而是選出最適合承載新生命的人。阿澈的血脈,是最理想的容器。”
季延盯著他:“所以你一直在追他。”
“我不隻是追他。”周崇山抬起手,觸須縮回戒指之中,“我是他的創造者。沒有我,就沒有他。”
阿澈在季延身後微微一顫。
季延回頭,發現孩子的瞳孔已變為金色,呼吸急促。木牌依舊滾燙,但光芒黯淡,似將耗儘。
“你還藏著什麼?”季延問。
周崇山未答,徑直走向主控台。輸入密碼後,屏幕亮起,播放出一段視頻:實驗室中,幾名研究員圍在嬰兒床旁,床上躺著新生兒,胸前佩戴星形木牌。
“這是第一次基因融合實驗。”周崇山平靜道,“父母皆為項目成員,自願以未出生的孩子進行試驗,試圖激活遠古血脈。可惜,第一代七天後夭折。”
畫麵切換,第二個嬰兒,同樣的木牌,同樣的流程。這次撐了二十天。
“第三代活了下來,卻無法控製力量,最終自毀。”他語氣無波,“直到第九代,才出現穩定個體。可惜,那個孩子……被我父親銷毀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阿澈身上。
“你是第十二代,唯一一個在外界成長、未受乾預的樣本。你每一次遭遇危險,都在為我完善數據。沙暴那次,變異體襲擊那次,還有剛才對抗章魚觸手那次——每一次,我都看到了數據更新。”
白幽忽然開口:“那你為什麼要殺他父母?”
周崇山轉頭看她:“因為他們想毀掉所有數據。他們認為這種實驗不道德,想帶著孩子逃跑。可他們不明白,犧牲少數人,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白幽聲音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