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道車撞開斷牆衝進洞穴的瞬間,季延的手仍緊緊攥著啟動杆。車身卡在半塌的通道口,尾部被碎石壓住,動彈不得。他鬆開油門,立刻轉身看向阿澈。
孩子靠在座椅上,臉色蒼白,胸口那塊金斑還在微微閃爍。季延剛要探手去摸他的脈搏,白幽突然從後座撲過來,打掉了他手中的鑷子。
“彆碰!”她聲音急促,“芯片還在皮下,一碰就會觸發警報。”
季延僵住了。他知道她說得對。主控室裡的解藥是周崇山留下的,能追蹤血脈——一旦開始取芯片,信號就會立刻傳出去。
白幽撕開左臂袖子,用短刀在手腕劃出一道傷口。鮮血湧出,她直接將傷口按在阿澈胸口的金斑上。
血接觸皮膚的刹那,金斑猛地一跳,仿佛被灼燒一般。一聲悶響從阿澈體內傳出,像是燈泡炸裂。他身子一顫,睜開了眼睛。
“芯片毀了。”白幽鬆開手,靠在椅背上喘息。她的臉色更顯蒼白,左手無力地垂下。
季延立即打開“方舟”手表,掃描阿澈的生命體征。數據逐漸穩定,排斥反應沒有加劇。他鬆了口氣,抬頭望向洞外。
洞穴一片寂靜。那些沙蟲已退至遠處,在地上圍成一圈,靜止不動,仿佛接到了某種指令,不再靠近。
季延下車,用手表的藍光照向牆壁。這地方並非天然形成,牆上有明顯的焊接痕跡,金屬板拚接處還殘留著舊時代的防輻射塗層。“方舟”識彆出材料為高純度鈦合金,與冷凍艙所用一致。
白幽抱著阿澈下車。孩子腳步虛浮,但還能站穩。他望著洞穴深處,輕聲說:“我聽到聲音了。”
季延也聽見了。地下傳來低沉而穩定的嗡鳴,節奏規律,如同機器運轉。他向前幾步,察覺地麵正輕微震動。
三人循聲前行。藍光映照前方,出現了一排透明艙體。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個人形物體,背部連接著管子,麵部扭曲,似乎承受著巨大痛苦。艙外標簽寫著:sprebirthseries01。
“和冷凍艙裡的編號一樣。”阿澈站在最前,聲音微顫。
季延蹲下檢查最近的一台設備。麵板破損,但電源線仍連著地下的管道。他拂去灰塵,讓“方舟”接入接口讀取數據。
幾秒後,手表彈出紅色警告:【檢測到非法接入能源網絡,反製程序已激活,核心將在120秒後自毀】。
“不是巧合。”季延站起身,“我們進來時就已經觸發了倒計時。”
白幽環顧四周:“出口在哪?”
季延搖頭。入口已被落石封死,軌道車也無法修複。他抬頭看向頂部,一條通風管道橫貫整個空間,通向黑暗深處。
“那裡可以走。”白幽指著說。
“爬上去至少三分鐘。”季延道,“時間不夠。”
話音未落,阿澈忽然踉蹌了一下。他胸口的木牌竟自行飄起,懸在空中,朝著洞穴中央輕輕晃動。
季延眯起眼。木牌從未有過這種反應——以往它隻在接近“種子計劃”相關事物時發熱或發光,卻從未主動漂浮。
“它不想讓我們逃。”他說,“它是在提醒我們什麼。”
白幽扶著牆走近一個培養艙。她盯著裡麵漂浮的人形生物,眉頭越皺越緊。那張臉雖已變形,但她仍能辨認出來。
“這個……和我養父記錄裡畫的一樣。”她低聲說,“他們不是失敗品,是被故意做成這樣的。”
季延走過去,發現艙底有個小型控製台,上麵插著一塊黑色芯片。那是啟動核心的鑰匙,也是唯一能暫停倒計時的裝置。
他伸手去拔。
指尖剛觸碰到芯片,整個洞穴驟然亮起。刺目的燈光灑滿空間。十二個培養艙同時啟動,液體開始流動,管子泛出紅光。
“有人在遠程操控。”季延迅速收回手。
下一秒,周崇山的聲音響起。不是廣播,也不是來自空氣,而是直接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
“你們終於來了。”
他的語氣如同日常問候,“我一直等著你們找到這裡。”
白幽猛地轉頭四顧:“你在哪裡?”
“你們看不見我。”聲音繼續傳來,“但我能看到你們的每一步。從主控室到軌道車,再到這間工廠——都是我安排的路線。”
季延一把將阿澈拉到身後,目光緊鎖那塊黑色芯片,腦中飛速思索。
若拔掉芯片,倒計時可能提前引爆;若不拔,兩分鐘後核心爆炸,五百米內都將化為廢墟。
“你以為那支解藥是救他的?”周崇山輕笑,“它是引路的信標,也是喚醒他血脈的開關。沒有那一針,你們根本到不了這兒。”
阿澈低下頭,嘴唇微抖,沒有說話。
“你恨我。”周崇山頓了頓,“可你也靠著我給予的一切活著。你現在能站在這裡,是因為我保存了‘種子計劃’的數據。”
季延冷笑:“所以你是救世主?”
“我是唯一清醒的人。”聲音轉冷,“舊文明毀於心軟,新世界必須由強者重建。而你們——三個逃亡者,一個殘次品,一個修理工,憑什麼決定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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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幽抬手探向箭囊。
她抽出最後一支刻著“尋”字的箭。沒有搭弓,而是將箭尖對準掌心,用力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