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麵板又響了一下。
季延蹲在控製台前,手指按著表盤。剛才那段音頻沒播完就斷了,緩衝條還沒走完。他重新接上線,擰緊鬆動的接口。屏幕閃了幾下,畫麵突然亮了。
一個男人出現在屏幕上。
他臉上全是沙土,嘴唇乾裂,眼睛發紅。他穿著破舊的防護服,胸口彆著半截旗子,上麵有個模糊的編號——十二號基地。
“有人嗎?救救我們。”他的聲音很啞,肩膀一直在抖,“我們被圍住了,沒吃的,也沒水了。他們來了,手裡有槍……”
話沒說完,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畫麵一晃,男人倒下了。鏡頭翻過去,拍到了天花板的裂縫和一根斷掉的電線。接著一隻手伸進來,抓住了攝像機。那隻手戴著白手套,袖口露出一小段銀色徽章。
是十字圖案。
季延瞳孔一縮。
下一秒,一支箭射穿了屏幕。
火花四濺,塑料殼炸開,黑煙冒了出來。通訊器徹底壞了,隻剩幾根電線還在動。
“彆接。”白幽收回弓,聲音很冷,“是周崇山的人。”
阿澈坐在平台邊上,一直看著地圖。他沒說話,隻是把軍用地圖攤開,手指指向西北方向。那裡有個紅點,旁邊畫了個圈。
“這裡有反應。”他說。
季延沒馬上回應。他從工具包裡拿出一塊金屬片,輕輕刮掉通訊模塊燒焦的外層。裡麵還有微弱的電流在跳,像心跳。
他把手表貼上去。
【檢測到殘留信號】【原始坐標已鎖定】
屏幕上跳出一組數字。他對照地圖,位置正是阿澈指的那個地方。
“不是假的。”季延說,“信號是從移動的設備發出來的,不是固定的基站。”
白幽皺眉:“可最後出現的是銀徽。”
“那是他們搶走了設備。”季延看著殘骸,“但最初的信號是真的。這個人確實來自十二號基地,他在逃命。”
阿澈抬頭:“那邊有能源站的能量波動。”
季延看向主控台側麵的小屏幕。藍光圖譜上,西北角有一處微弱但持續的起伏,頻率和他們用的能源站一樣。
“不止一個。”他說,“至少兩個站點在那裡連過網。現在隻剩下一個還在工作。”
白幽走到控製台前,盯著那條波動線看了很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隔著衣服按了一下。
剛才藍光治好了她的疤,皮膚變得光滑了些。那種溫熱的感覺她還記得。
“如果是陷阱,我們去了就是送死。”她說。
“如果是真的呢?”季延問。
沒人說話。
阿澈低頭看自己的鞋。左腳底還缺了一塊,毒液燒穿的地方還沒補好。但他能走路了,不疼了。昨天他還以為這傷要養好久。
“他們會死嗎?”他小聲問。
季延沒回答。他想起老李頭臨終的樣子。咳血,喘不上氣,躺在修理場後屋的小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時他隻能遞一杯熱水,彆的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不一樣了。
他站起來,走到主控台後麵,打開備用電源箱。裡麵的零件不多,但他還能拚出一個臨時增幅器。隻要能把藍光信號放大,就能遠程激活附近的站點。
“我們不用現在就走。”他說,“我可以試試遠程重啟另一個能源站。如果成功,那邊的人也許能撐住。”
白幽看著他:“你會暴露位置。”
“我知道。”
“周崇山會順著信號找過來。”
“他也可能根本不在乎這些人。”季延看著她,“他隻想要‘方舟’,想要阿澈。這些人對他來說隻是廢物。但如果他們活著,就會變成麻煩。”
白幽沉默了一會兒。她走到門邊,拉開鬥篷看了看外麵。天已經黑了,風吹著門框,沙粒打在牆上發出細碎的聲音。
她回身,從箭袋裡抽出一支箭。箭杆上刻著一個字:尋。
她沒射出去,隻是看了看,然後輕輕插回去。
這個動作讓她心裡輕鬆了一點。
阿澈從平台上跳下來,走到地圖前。他指著那個紅點:“季延哥,你能連上嗎?”
季延把手表按在控製台上。【開始掃描】【匹配協議中】
屏幕閃了幾下,彈出一行提示:【連接建立】【啟動需消耗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