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火光還在通道儘頭閃爍，季延已經衝了出去。他沒管身後的警報，也沒回頭看白幽有沒有跟上，眼裡隻有那團快要消失的金光。
阿澈倒在地上，臉很黑，胸口貼著木牌，木牌裂了一道縫。他的手還舉著，但整個人不動了。
季延跪下來，把孩子抱進懷裡。阿澈的臉很燙，呼吸很弱，但心跳還在。他鬆了口氣，用手擦了下孩子的額頭，留下一道灰印。
“撐住。”他說，“任務完成了。”
這時，地麵突然亮起一道光。接著又是一道，再一道。三道光在空中彙合，衝向天空。光越變越大，最後鋪滿整個天空。
地下的黑色觸手開始抖動。它們原本貼在牆上和管道上，現在一根根斷開，變成黑灰掉下來。遠處傳來爆炸聲，接著是另一處，再另一處。
全球都在塌。
白幽站在操作台邊，弓還在手裡，箭已經射完。她抬頭看著天上的光網，一動不動。箭囊裡忽然冒出一支新箭，箭尾刻著一個“守”字。她伸手碰了一下，箭有點熱。
信號點一個接一個滅了。
季延手腕上的表閃了一下，顯示【寄生指數：0】。他看了幾秒，把表戴回手腕。表殼碎了，玻璃也裂了，但他還是戴好了。
“結束了。”他低聲說。
話剛說完，周崇山大喊起來。
他站在女人臉消失的地方，雙手抓空，聲音發抖：“為什麼……我隻是想讓她回來……”
他的身體開始變淡，皮膚從透明到灰白，再到沙粒一樣。觸手一根根斷開，落地就散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一點點化掉。
“我做了這麼多……帶她回來了……可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說回家……可家在哪……”
最後一個字落下，整個人像灰塵一樣被風吹走，什麼都沒了。
安靜了。
連警報也沒有了。
季延抱著阿澈站起來，腿有點軟。白幽走過來，站到他身邊。兩人沒說話，一起往出口走。
列車殘骸外，天快亮了。
沙漠還是黃沙一片，風一陣陣吹過。但在沙丘下麵，有東西在動。先是沙地鼓起來，然後裂開，一座半圓的建築慢慢升起。不止一座，東邊三座，西邊五座，遠處還有更多，像是大地吐出了埋了很久的東西。
生態穹頂。
它們一座比一座大，表麵舊了，有些地方掉了皮，露出裡麵的金屬。它們靜靜立在沙裡，沒有燈，沒人出來。
但它們醒了。
季延停下，把阿澈往上托了托。孩子很輕，像紙片。白幽也停了，看著最近的穹頂，右手按住箭囊。
那支“守”字箭還在。
風小了。
陽光穿過雲層，照在沙地上，泛出淡淡的金色。這時，阿澈手腕上的星形胎記閃了一下。同時，白幽左臂上的機械鷹紋身也亮了，顏色比之前深了些。
兩人都感覺到了。
季延低頭看表。
本來黑著的屏幕突然亮了，跳出一行字：
“檢測到舊文明終極協議——需木牌持有者共同啟動。”
他沒動。
白幽也沒問。
他們站著，一個抱著孩子，一個背著弓，麵對滿地的穹頂，像兩個活下來的普通人，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遠處最後一團黑霧炸開了。
它原來蓋在七號基地市上空，現在被光網掃過，一下子爆開，變成綠色的雨。光點落下來，碰到沙地發出輕微聲響，然後沒了。
第一縷晨光照在他們身上。
季延抬起手擋住陽光。
白幽脫下鬥篷，蓋在阿澈身上。
風又起來了，沙子打在穹頂上，發出細碎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敲門。
阿澈的手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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