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把車窗染成了蜂蜜色，車載音響裡的鋼琴曲淌得慢悠悠的。夏小星把帆布包放在腿上，指尖無意識地劃著包上那個毛茸茸的狐狸掛件，是她昨天在文創店買的，圓腦袋，尖耳朵，尾巴翹得老高，像極了她畫裡的小狐狸。
團建的喧鬨還沒完全褪去，設計部的群聊還在刷“顧總雙標”的表情包，小王甚至p了張“顧總手權限管理係統”的圖，把她的手設成了“特級權限”。夏小星看著屏幕，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
“在看什麼？”顧衍之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目光落在她不停抖動的肩膀上。
“沒什麼。”夏小星趕緊鎖了屏，抬頭時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夕陽的光斜斜地打進來，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利落的陰影，睫毛上沾著金粉似的光，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清了清嗓子，決定問那個盤旋了一下午的問題：“顧總，你其實……不怕黑吧？”
顧衍之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頓了頓，車窗外的樹影在他臉上晃了晃。他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怕。”
“哦？”夏小星挑眉，往他那邊湊了湊，帆布包上的狐狸掛件差點蹭到他的胳膊，“那你剛才在密室裡還那麼淡定？解密的時候比誰都快，碰到假人還敢拿起來研究，我看你比林舟膽子大多了。”
林舟在密室裡被假護士追得嗷嗷叫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對比之下，顧衍之的“淡定”簡直像在逛自家後花園。
顧衍之的耳尖在夕陽下泛起淡淡的紅，像被染上了胭脂。他沒看她，聲音低了半度，像怕被風聽見：“怕你更害怕，所以得裝淡定。”
夏小星的心猛地一顫，像被溫水漫過，軟軟的，暖暖的。
原來不是不怕，是怕她怕。所以他把慌張藏起來，把鎮定露出來，像撐著一把傘，自己站在雨裡，卻把她護在晴空下。
她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突然想起密室裡那隻被他牽住的手。黑暗中，他的掌心雖然有點潮，卻穩得像塊石頭，讓她忘了假血和哭聲，隻記得他指尖的溫度。
“其實……”夏小星的聲音輕輕的，像羽毛落在水麵上，“被你牽著的時候，就不那麼怕了。”
顧衍之的耳朵瞬間紅透了，像被夕陽點燃的雲。他沒接話，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指節泛出淡淡的白。車載音響裡的鋼琴曲正好到了溫柔的段落，音符在車廂裡打著轉，把兩人的沉默烘得暖暖的。
過了好一會兒，夏小星才發現，車子好像慢了下來。原本十分鐘的路程，現在已經開了十五分鐘，顧衍之甚至在一個可以直行的路口，悄悄打了轉向燈，繞了個小小的彎。
他在故意放慢車速。
這個發現讓她心裡像揣了顆跳跳糖，甜得冒泡。她沒戳破，隻是往車窗上靠了靠，假裝看風景。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子色，雲朵像似的飄著，連空氣裡都帶著點甜意。
“那個……”顧衍之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新遊戲的宣傳圖，市場部說可以加個狐狸掛件的彩蛋。”
“嗯？”夏小星轉頭看他，“什麼彩蛋？”
“就是……主角背包上掛個小狐狸，和你畫的那隻一樣。”他的聲音有點不自然，像在念早就準備好的台詞，“你覺得怎麼樣？”
夏小星看著他努力裝淡定的樣子，突然笑了：“好啊。不過得按我包上這個來畫，尾巴要翹得特彆高那種。”她舉起帆布包，把狐狸掛件湊到他眼前，“你看，是不是很精神？”
顧衍之的目光落在那個毛茸茸的狐狸頭上，喉結滾了滾，輕輕“嗯”了一聲。夕陽的光剛好落在掛件的尾巴上，毛茸茸的，像團會發光的毛球。
車子終於駛進小區，在單元樓前停穩。夏小星解開安全帶，剛想推門，目光卻被方向盤上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裡放著個小小的狐狸掛件，和她帆布包上的那個一模一樣。圓腦袋，尖耳朵，尾巴翹得老高，連脖子上係的紅繩都分毫不差。
“這個掛件……”夏小星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個小狐狸，毛絨絨的觸感傳來，心裡的甜快要溢出來了。
顧衍之的耳尖紅得快要滴血，彆開臉看向窗外：“林舟買的，說是公司周邊，給每個員工都發了。”
“是嗎？”夏小星憋著笑，故意把自己的帆布包往他麵前湊了湊，兩個狐狸掛件並排放在一起，像對親姐妹，“那還真巧，跟我這個一模一樣。”
顧衍之沒說話，隻是伸手幫她把帆布包的肩帶理了理，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子，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他的聲音低得像喃喃自語：“上去吧，早點休息。”
“嗯。”夏小星拿起帆布包，推開車門時又回頭，對著他晃了晃手裡的狐狸掛件，“顧總，明天見呀。”
顧衍之“嗯”了一聲，看著她蹦蹦跳跳地跑進單元樓，帆布包上的狐狸尾巴在空中劃出歡快的弧度。直到那扇窗戶亮起暖黃的燈，他才拿起方向盤上的小狐狸，指尖輕輕摩挲著它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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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哪會買這種東西？這是他昨天開完會後，繞路去文創店買的。店員說這是新款，賣得特彆好，他盯著那個翹尾巴的狐狸看了半天，覺得像極了夏小星笑起來的樣子，眼睛彎成月牙，尾巴嘴角）翹得能掛住糖。
他把小狐狸掛件往方向盤中間挪了挪，正對著自己，像在站崗。然後發動車子，後視鏡裡，那扇亮著燈的窗戶越來越小，卻像顆星星，牢牢地嵌在他的心裡。
車載音響裡的鋼琴曲還在繼續，顧衍之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原來承認“怕黑”是假的，想牽她的手是真的；裝淡定是假的，怕她害怕是真的；繞路是假的，想多陪她一會兒，才是最真的。
他低頭看了看方向盤上的小狐狸，突然覺得，以後下班的路，好像可以多繞幾個彎。
而此刻的夏小星，正趴在窗台上，看著那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離。她摸出手機，點開和顧衍之的聊天界麵，背景還是那張監控裡牽手的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發過去一個狐狸跳舞的表情，尾巴翹得比掛件還高。
手機很快震動了一下，是顧衍之發來的回複，一個同樣的狐狸表情，隻是尾巴翹得更歪了，像隻笨拙的、卻在努力討好的小獸。
夏小星抱著手機笑出了聲，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她帆布包的狐狸掛件上，像撒了把銀粉，把這個關於“怕黑”的秘密，照得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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