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窗台上的貓薄荷曬得半乾,雪球正抱著那叢淺綠絨毛打滾,尾巴掃得陶瓷花盆叮咚響。夏小星蹲在畫架前分類畫稿,指尖撫過《未完待續》複刻畫的肌理時,圍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像揣了隻撲騰的小麻雀。
是星衍設計部的小周發來的消息,附帶一張截圖,後麵跟著串急吼吼的感歎號:“夏畫師快看!剛在集團內部群刷到的,這氛圍……有點危險啊!”
夏小星的拇指在屏幕上頓了半秒,點開截圖的瞬間,指腹下意識蜷了蜷。
照片背景是項目簽約板,燙金的“顧氏集團x晴川文旅”字樣閃著冷光。顧衍之站在左側,穿她上周剛幫他熨過的深灰西裝,肩線挺得像把未出鞘的刀,左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嘴角噙著的淺笑標準得像ai生成,顧衍之應付商務場合的招牌表情。
他右邊站著個穿白色西裝套裙的女人。
卷發鬆鬆挽在腦後,露出天鵝般的脖頸,耳垂上那對銀色幾何耳環晃得人眼暈。夏小星認得這對耳環,上個月設計周開幕式上,蘇晴就是戴著它接受財經頻道采訪的,當時鏡頭給了三秒特寫,解說員還誇“極簡設計襯得她氣場全開”。
照片裡的蘇晴微微側著身,肩膀離顧衍之隻有半拳距離,手臂自然垂在身側,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西裝褲線。配文是蘇晴的朋友圈原文,宋體小字透著熟稔:“合作愉快,感謝顧總全程支持,期待下次並肩。”
“並肩”兩個字像細針,輕輕紮在夏小星的太陽穴上。
她把照片放大到模糊,顧衍之的表情依舊沒破綻,可蘇晴抬眼看他的角度,睫毛垂落的弧度,都透著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夏小星咬了咬下唇,想起上周顧氏年會上見過蘇晴一次,她穿著酒紅色吊帶裙,舉著香檳跟顧衍之聊文旅項目,語速又快又穩,說到關鍵處會輕輕碰一下他的手肘,顧衍之沒躲
“確實挺配的。”夏小星對著屏幕小聲嘀咕,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蘇晴的西裝領口,挺括的戧駁領,襯得她脖頸修長,不像自己,昨天蹲在畫室吃泡麵,領口還沾了點番茄湯漬。ba畢業,三十歲就操盤過三個億的文旅項目,據說顧老爺子都誇她“有當年顧衍之母親的風範”。而她夏小星呢?最大的成就大概是把顧衍之畫成炸毛黑貓,還敢偷偷塞進他的文件夾。
心裡像被塞進顆沒化透的薄荷糖,涼絲絲的澀味順著喉嚨往下爬。
夏小星的視線移到照片裡顧衍之的袖口,忽然彎了彎嘴角。上周幫他縫那顆崩飛的珍珠紐扣時,她趁他打電話,偷偷在襯裡繡了個芝麻大的狐狸頭,現在被西裝蓋住了,蘇晴肯定沒見過。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她自己都愣了。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會在意這種“隻有我知道”的小秘密了?
“哼,並肩?”夏小星抱起胳膊,目光掃過畫架上的空白畫紙,鉛筆突然在指間轉了個圈。
筆尖劃過素描紙的沙沙聲驚得雪球直起耳朵。夏小星咬著鉛筆頭,先勾出隻圓耳朵黑貓,毛尖根根炸開,眉骨處的線條壓得極低,眼神嫌棄得像在看塊粘在鞋底的口香糖,活脫脫是顧衍之上次撞見江熠送她顏料時的表情。
接著是旁邊的禿鷲。
她特意把翅膀畫得又寬又硬,羽毛根根透著“不好惹”的鋒芒,最絕的是耳垂位置,戳了兩個尖尖的銀色幾何片,跟蘇晴那對耳環幾乎一模一樣。禿鷲正歪著頭往黑貓身邊湊,嘴裡叼著份卷起來的合同,右翼尖還想往黑貓肩膀上搭,姿態親昵得刺眼。
夏小星的筆尖頓了頓,在黑貓爪子裡塞了顆草莓。《未完待續》裡顧衍之捧著的那顆,現在被黑貓死死攥著,果汁都快捏出來了。
“不夠解氣。”她咂咂嘴,盯著禿鷲那隻不安分的翅膀突然壞笑起來。鉛筆在翅膀尖一頓,添了幾根飄飛的絨毛,旁邊用紅筆標了行小字:“換季掉毛,慎近。”
最後,她在畫紙右下角畫了隻舉著畫筆的小狐狸。
小家夥踮著腳趴在禿鷲背上,尾巴卷成個問號,正往禿鷲潔白的翅膀上抹顏料,靛藍和鈦白混在一起,像潑了盆臟水。小狐狸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眼裡的狡黠快溢出來了。
畫完“啪”地把鉛筆扔在調色盤裡,夏小星摸出手機,點開那個隻加了三個漫畫社老友的小號。鏡頭對著畫紙拍了張照,濾鏡調得暖乎乎的,配文敲得飛快:“今日速寫:《奇怪的鳥類行為大賞》。”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時,她看著禿鷲那對“掉毛”的翅膀,突然想起上次畫展後台,顧衍之看到江熠遞她畫筆時,緊繃得能彈出響的下頜線,忍不住趴在畫架上笑出聲,肩膀抖得像裝了彈簧。
雪球被嚇得一激靈,叼著貓薄荷跑到她腳邊,用尾巴尖拍她的腳踝,像是在質問:“人類你發什麼瘋?”
手機又震了震,小周的消息緊跟著進來:“夏畫師!顧總剛在群裡發了句‘項目已簽約,後續對接由林助理負責’,蘇總秒回了個‘收到’,哈哈哈這降溫速度,跟速凍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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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盯著那條消息看了三秒,指尖在屏幕邊緣蹭得發燙。她能想象出顧衍之發消息時的樣子:眉峰微蹙著,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急促的噠噠聲,末了大概還會對著屏幕抿一下唇。那是他不耐煩時的小習慣。
她忽然彎了彎嘴角,指尖按在屏幕上顧衍之的名字上,心裡偷偷想:這人皺著眉耍脾氣的樣子…好像是有點可愛。”
嘴角的笑意壓不住,她把畫紙從畫板上扯下來,對折兩次塞進帆布包最深處。等下次見到顧衍之,說不定能“不小心”讓這張畫從包裡滑出來,她倒要看看,這隻炸毛黑貓看到自己的“禿鷲同僚”,會是什麼表情。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落在《未完待續》的複刻畫上。畫裡的小狐狸正踮腳夠大灰狼手裡的草莓,尾巴悄悄纏上他的手腕,月光淌在兩人發梢,甜得像剛熬好的糖霜。
夏小星伸出指尖,輕輕點了點畫裡大灰狼的袖口。那裡被她畫了道淺淺的褶皺,藏著個隻有她知道的秘密。
心裡的薄荷糖好像悄悄化了點,透出點若有似無的甜。
畢竟,會掉毛的禿鷲再怎麼“並肩”,也搶不走那個會偷偷給她塞紅糖薑茶、會把她畫的“醜畫”藏進文件夾、連喝熱水都要設最高級提醒的黑貓啊。
她從筆筒裡摸出那枚狐狸頭印章,在畫紙背麵蓋了個朱紅色的小印。印泥的香氣混著貓薄荷的味道漫開來,夏小星背起帆布包時,聽見雪球又開始對著貓薄荷打滾,尾巴掃得花盆叮咚響,像在為她伴奏。
畫室的門被推開時,風卷著桂花香湧進來,把畫架上那張《未完待續》吹得輕輕晃。畫裡的月光好像更甜了些,連大灰狼嘴角的弧度,都比剛才柔和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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