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光斑時，夏小星正對著衣櫃裡的衣服發愁。淺灰色西裝套裙的蝴蝶結領扣被她扯得歪歪扭扭，鏡子裡映出的自己活像隻被塞進禮盒的粽子。
"顧衍之！"她突然轉身，發梢掃過梳妝台上的小狐狸擺件，"你說阿姨會不會覺得我像要去相親的保險推銷員？"
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顧衍之提著豆漿油條推門進來，白襯衫領口還沾著晨間薄霧。他看見滿地狼藉的裙擺，忍笑把早餐放在床頭櫃上："你這是要開時裝發布會？"
"要你管！"夏小星踢開腳邊的牛仔背帶褲，忽然注意到他胸前彆著的銀色胸針，小狐狸的造型。暖意漫上心頭，她踮腳替他調整胸針角度，指尖擦過他微涼的鎖骨。
顧衍之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將溫熱的豆漿杯塞進她掌心："試試這件。"他從衣櫃深處取出淺粉色連衣裙，晨光穿過蕾絲袖口在他睫毛投下晃動的光斑，"上次你穿去喂流浪貓，被三隻橘貓追著跑的樣子，我媽看照片笑了整整十分鐘。"
夏小星咬著吸管笑出聲，想起那天被胖橘扯掉裙擺的糗事。她抱著連衣裙躲進衛生間，聽見顧衍之在外頭翻找禮物的窸窣聲，她連夜烤製的紅豆糕，模具特意做成了小狐狸形狀。
"這個要墊冰袋。"顧衍之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還有你畫的多肉漫畫，我用宣紙重新裝裱了，我媽說要掛在陽台。"
夏小星對著鏡子係蝴蝶結，忽然發現領口彆著枚珍珠發夾，去年平安夜他從聖誕樹摘下替她戴上的那枚。陽光穿過發夾在鏡中折射出細小彩虹，她摸著微涼的珍珠，心跳忽然平穩下來。
駛出地下車庫時，夏小星的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揪著裙擺。顧衍之單手開車，另一隻手覆在她手背上："知道我媽為什麼總讓我帶甜食回家嗎？"他轉動方向盤避開晨跑的老人，"因為她年輕時總把鹽當糖放，我爸偷偷買了二十年的健胃消食片。"
夏小星噗嗤笑出聲，想起顧母發來的貓咪表情包。她摸出手機，屏保是兩人在甜品店搶最後一塊芝士蛋糕的合照。照片裡顧衍之嘴角沾著奶油，正用叉子擋住她伸來的筷子。
"等會兒你把這張照片給阿姨看。"顧衍之掃了眼屏幕，"就說我欺負你，她肯定幫你教訓我。"
紅燈亮起時，夏小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萬一阿姨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怎麼辦？"
顧衍之將車停在路邊，從西裝內袋掏出絲絨盒子。打開的瞬間，陽光在銀鏈上折射出細碎星光，吊墜是隻抱著草莓的小狐狸，尾巴卷成愛心形狀。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你畫的草稿。"他替她戴上項鏈，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等你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把它轉三圈。"
夏小星摸著冰涼的銀飾，忽然想起去年生日他送的星空投影儀。那天他抱著吉他在飄窗上彈《小步舞曲》，月光把兩人的影子疊成一首詩。
"堵車了。"顧衍之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前方路口排起長龍，導航提示延誤半小時。夏小星慌了神，伸手去摸保溫盒裡的紅豆糕，還好，冰袋還帶著涼意。
"彆緊張。"顧衍之打開車載香薰，清甜的橙花味彌漫車廂，"我媽剛發消息說，她和我爸在餐廳喂錦鯉玩呢。"
夏小星看著手機裡顧母發來的視頻：顧父正拿著麵包屑逗弄池裡的錦鯉，顧母舉著手機笑出雙下巴，身後的櫻花樹落英繽紛。她忽然想起顧衍之說過，顧母年輕時是學校的櫻花女神。
"你看。"顧衍之指著窗外，"那家文具店還在。"玻璃櫥窗裡擺著okitty鉛筆盒，正是她小學時夢寐以求的款式。顧衍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忽然輕笑出聲："要不要進去買支鉛筆？"
夏小星捶他肩膀，卻在後視鏡裡看見自己眼底的雀躍。她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約會時，他帶她去的正是這家文具店，說要幫她補全童年遺憾。
到達餐廳時已近正午。顧衍之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忽然貼近她耳畔："等會兒如果冷場，就說想學做桂花蜜。"他身上雪鬆混著咖啡的氣息包圍著她，"我媽能講三天三夜。"
推開包間門的瞬間，桂花香混著檀木家具的氣息撲麵而來。顧母穿著淺紫色針織衫，正在給錦鯉池裡的蓮花拍照。聽見聲響，她轉身時珍珠耳墜晃出溫柔弧度："小星來啦？快坐快坐，這是你顧叔叔。"
顧父推了推金絲眼鏡，指著牆上的書法作品："小星這幅多肉畫，我準備裱在書房。"宣紙上的小狐狸正歪頭看著玉露，爪子底下壓著張便利貼，寫著"要好好長大呀"。
夏小星遞上保溫盒時，注意到顧母手腕上的玉鐲，正是顧衍之曾說要送她的傳家寶。顧母看出她的目光，笑著褪下鐲子："等你和衍之結婚時，這鐲子就傳給你。"
顧衍之輕咳一聲，替她解圍："媽，小星做的紅豆糕要趁熱吃。"他夾起一塊遞到夏小星嘴邊，奶油在她嘴角化開，"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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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含著紅豆糕點頭，忽然發現顧父正偷偷把桂花蜜往自己茶裡倒。顧母瞪他："說了多少次，血糖高不能吃甜的！"顧父嘿嘿笑著，像個被抓包的孩子。
"對了小星，"顧母忽然從包裡掏出相冊，"你看衍之小時候，胖得像隻米其林輪胎。"泛黃的照片裡，小顧衍之正抱著奶瓶對鏡頭笑，胸前彆著朵大紅花。
夏小星笑得直不起腰，顧衍之無奈扶額："媽，你又翻老黃曆。"他忽然想起什麼，"小星，你帶的多肉呢？"
夏小星趕緊捧出花盆，顧母驚呼："是桃蛋！我找了半年都沒買到。"她愛不釋手地摸著葉片，"正好放在書房，和你的畫做伴。"
午餐在歡聲笑語中度過。夏小星發現顧母吃飯時會不自覺地哼歌，顧父總把魚刺挑得乾乾淨淨。顧衍之悄悄把她碗裡的香菜挑走，這小動作被顧母看在眼裡："衍之小時候最討厭吃香菜，現在倒學會照顧人了。"
離席時，顧母忽然握住夏小星的手："下次來家裡，教阿姨畫小狐狸好不好？"她從包裡掏出個錦盒，"這是衍之爺爺留下的硯台，給你畫畫用。"
夏小星推辭不過，打開錦盒的瞬間愣住，硯台底部刻著"長樂"二字，正是她筆名。顧衍之笑著解釋："去年你生日，我請師傅刻的。"
夕陽將四人影子拉得老長。夏小星摸著溫潤的硯台，忽然明白顧衍之為何總說"最好的禮物是時間"。她看向顧母，對方正和顧父討論陽台要再添個花架，銀發在餘暉中泛著柔光。
"後悔沒？"顧衍之突然問，"見家長比畫漫畫難多了吧？"
夏小星搖頭，指尖劃過小狐狸項鏈："我覺得......"她忽然踮腳在他耳邊低語，"你媽媽比你好相處多了。"
顧衍之笑著揉亂她的頭發，遠處傳來顧母的呼喚："小星，下周來家裡吃桂花糕！"
“哎～好”，夏小星應著聲，心裡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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