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窗台,就把廚房染成了暖金色,顧衍之正蹲在行李箱前,把最後一顆糖漬橘子往玻璃罐裡塞。他指尖捏著錫紙,仔仔細細封了三層,又套上保溫袋,才小心翼翼放進箱子側兜,動作輕得像在護著什麼稀世珍寶。
“至於嗎?不就是幾顆橘子,超市一抓一大把。”夏小星趴在餐桌邊,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太陽蛋,蛋黃流出來裹著糖霜,甜得發膩,可她語氣裡的“不在意”,連自己都覺得心虛,眼睛早黏在他收拾行李的手上,沒挪開半分。
顧衍之直起身,彎腰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指腹蹭過她微微蹙起的眉尖,“不一樣,這是我們家小星做的,比超市的甜十倍。”說著從抽屜翻出便簽本,唰唰寫了兩行字貼在罐上,“每天隻能吃一顆,甜的吃多了牙疼。”
夏小星撇撇嘴沒接話,等他轉身去拿外套,趕緊把便簽揭下來對折塞進錢包,和上次他放的小狐狸紙條挨在一起,兩張紙一左一右,像兩隻牽著手的小狐狸。
“對了,監控連你手機上了。”顧衍之拿著外套走過來,幫她把耳後的碎發彆到耳後,“小煤球早上要喂貓糧,晚上得陪它玩會兒,彆總讓它蹲沙發底睡覺。”他頓了頓,又補充,“你彆熬夜畫畫,我能看到你房間的燈,超過十一點沒關,就給林曉打電話‘監督’你。”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媽還囉嗦!”夏小星推開他的手,故意往門口走,“快走吧,再不走趕不上高鐵,誤了項目對接,看你怎麼跟廠家說。”話雖這麼說,腳步卻磨磨蹭蹭,鞋跟在地板上蹭出輕響,像在偷偷挽留。
顧衍之看著她的背影笑,沒拆穿她的小把戲。剛拎起行李箱,就聽見身後“咚咚”的腳步聲,顧父舉著擴音喇叭從臥室衝出來,聲音比平時小了點,卻還是嚇得小煤球“嗖”地躥進沙發底:“衍之!我給你裝了新寫的猜拳口訣,出差回來陪我練,保證贏過老張!還有還有,那邊的花生糖記得給我帶兩斤!”
“知道了爸,都記著呢。”顧衍之無奈地笑,伸手想把喇叭拿下來,“您彆對著小煤球喊,它耳朵嫩。”
“我這不是怕你忘嘛!”顧父把喇叭舉得更高,又湊到夏小星身邊小聲說,“小星啊,他走了咱倆猜拳,輸了喂小煤球,贏了我給你買糖葫蘆!”
“好啊顧叔叔!”夏小星眼睛一亮,剛要接話,就被顧衍之揉了揉頭發,“彆總跟我爸瘋鬨,晚上鎖好門,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誰要你管!”她撥開他的手,故意往沙發上縮,“你走了我想熬夜就熬夜,想點外賣就點外賣,沒人管我,多自由!”
這話一出口,客廳瞬間安靜了。顧母端著熱牛奶走過來,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孩子,嘴上硬得像石頭,剛才我明明看見你往他包裡塞暖寶寶呢。”
夏小星臉一紅,趕緊用牛奶杯擋住半張臉,“那是怕他那邊冷,跟想不想他沒關係!”
顧衍之沒拆穿,隻是彎腰拎起行李箱,“該走了,司機到樓下了。”
夏小星送他到門口,看著他換鞋時露出的腳踝,忽然想起昨晚他抱著她看星星說的話,“出差這三天,我每天數一顆橘子,數到第三顆就回來。”那時她笑他幼稚,可現在看著他係鞋帶的樣子,心裡像被什麼堵了一下,酸溜溜的。
“顧衍之,”她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衛衣袖子,“你出差要是……我跟你鬨彆扭了怎麼辦?”
“那我們就‘視頻和解’。”他直起身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的掌心,“不管你怎麼鬨,我都先低頭,給你剝橘子,給你唱跑調的歌,直到你原諒我。”
夏小星的眼睛忽然有點濕,趕緊推了他一把,“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
顧衍之笑了,彎腰在她額頭親了親,又摸了摸湊過來的小煤球,“小煤球,好好陪你媽,彆讓她一個人哭鼻子。”小煤球像是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喵”了一聲。
電梯門“叮”地打開,顧衍之走進去,卻沒按關門鍵。他看著她站在門口,像隻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貓,眼裡的溫柔化不開,“記得按時吃飯,彆吃太辣的外賣,你胃不好。”
“知道了!”夏小星故意彆過臉,伸手按了關門鍵。門緩緩合上時,她看見他在裡麵衝她笑,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等我回來”。
關上門的瞬間,夏小星靠在門板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小煤球湊到她腳邊,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喵嗚”一聲軟乎乎的,像是在安慰她。
“傻貓,他走了,沒人給我們煎太陽蛋了。”她蹲下來把臉埋在小煤球的毛裡,聲音悶悶的。顧母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背,“彆難過,衍之三天就回來,這三天媽陪你睡,給你做紅燒肉。”
“我才不難過!”夏小星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卻還嘴硬,拿起手機點開監控app,假裝看小煤球,手指卻不自覺滑到書房的畫麵,那裡空蕩蕩的,隻有他平時坐的椅子,孤零零地放在書桌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顧衍之剛在高鐵上坐好,就收到了夏小星的消息,“我把你書房監控關了,占內存。”後麵跟著個“得意”的小狐狸表情包。
他笑著搖頭回複,“好,關了就關了,記得熱我昨天燉的排骨湯,彆餓肚子。”
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她的回複,“知道了,你彆管我,好好出差。”
顧衍之看著屏幕笑,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小狐狸紙條,輕輕吻了吻,他太懂她了,知道她此刻肯定正對著監控發呆,說不定還在偷偷哭鼻子。等他回去,一定要買一大筐橘子,剝給她吃,直到她笑出聲。
夏小星放下手機,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平時這時候,顧衍之該在書房處理工作,她坐在旁邊畫漫畫,偶爾湊過去問“小狐狸的眼睛畫大還是畫小”,他總會放下文件,耐心幫她調畫筆顏色。可現在,書房裡隻有畫筆孤零零地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