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陽光剛爬過舊公寓的窗台，顧衍之就醒了。身邊的夏小星還蜷在被子裡，他小心翼翼地挪開胳膊，剛坐起身，腿上就一重，小煤球不知什麼時候跳上床，蜷在他膝蓋彎裡，尾巴卷著他的睡褲邊，粉肉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乖，我出去趟就回來。”顧衍之低頭撓了撓小煤球的下巴，指尖蹭過它軟乎乎的毛，心裡卻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他摸向床頭櫃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和謝景言的聊天記錄，昨晚謝景言發了句“取戒指彆手抖”，後麵跟個偷笑的表情。顧衍之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劃，刪了又改，最後隻發了句“遊樂園13號艙位的燈串，讓師傅調暖光”，才輕手輕腳地溜進衛生間。
對著鏡子理衣領時，他反複攥了攥手心，連指節都泛了白。今天要去取的那枚戒指，他前前後後改了三次設計，銀戒托要細圈的，側麵刻隻指甲蓋大的小狐狸，耳朵尖用草莓晶磨，內壁刻“星衍不離”，每處都照著夏小星的喜好來，就怕她覺得不夠貼心。
剛換好衣服走到玄關，臥室裡就傳來夏小星的聲音：“顧衍之，你去哪啊？不多睡會兒嗎？”她裹著被子坐起來，眼睛還半眯著，卻精準地指了指床頭櫃，“我昨天把你外套洗了，晾在陽台，穿淺灰色那件吧，今天風大。”
顧衍之心裡一暖，轉身從衣櫃裡翻出那件淺灰外套。袖口上繡著個歪歪扭扭的小狐狸，夏小星給他縫的，針腳不算整齊，卻比任何名牌都讓他寶貝。他套上外套，摸了摸內袋，空空的，暗自發誓：等會兒取了戒指，一定要藏好，絕不能像上次那樣把畫稿落在玻璃店。
“去玻璃店確認星星紋玻璃的尺寸，順便拿小狐狸貼紙。”他怕夏小星起疑，又補了句，“中午給你帶‘星星奶茶鋪’的三分糖珍珠，加雙份奶蓋。”
夏小星眼睛亮了亮，抱起湊過來的小煤球，笑著衝他揮手：“路上慢點！彆騎太快！”顧衍之應著，繞到陽台看了眼晾著的外套，風把衣角吹得輕晃，陽光落在狐狸刺繡上，軟乎乎的。他騎上電動車，車筐裡放著個帆布包，印著夏小星畫的小狐狸，裝戒指盒正合適，不會顯眼。
珠寶店離公寓騎電動車隻要十多分鐘。顧衍之停好車，深吸了口氣才推開門。店員笑著迎上來，遞過個酒紅色絲絨盒：“顧先生，您的戒指好了，您看看。”盒子上係著淺粉色絲帶，是他特意選的。
打開盒子的瞬間，顧衍之的心跳漏了半拍。銀戒托泛著柔光，小狐狸的尾巴蜷得恰到好處，草莓晶透著淡粉，內壁“星衍不離”四個字刻得淺淺的，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小狐狸輪廓我們磨了三次，草莓晶也是最透的，不會掉色。”店員遞過戒指，“您要試尺寸嗎？按您說的52毫米做的。”
顧衍之指尖碰了碰戒指，涼絲絲的，手心卻瞬間冒了汗。他搖了搖頭：“不用試，你們肯定沒錯。”想起上次趁夏小星睡著，偷偷用軟尺量她無名指的場景，嘴角忍不住彎了彎，當時她翻了個身，還嘟囔著“小煤球彆鬨”，可愛得緊。他把盒子小心翼翼放進帆布包內袋，拉上拉鏈。
剛走出珠寶店，玻璃店老板的電話就來了，說小狐狸貼紙到了。顧衍之應著，騎上電動車往玻璃店趕，帆布包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時不時低頭看一眼，生怕路上顛掉。取完貼紙，又繞去“星星奶茶鋪”，排隊時手指還在摸內袋，腦子裡反複琢磨：戒指藏首飾盒？還是畫室最下麵的抽屜？上次夏小星收拾畫室，好像沒打開過那個抽屜……
“先生，您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加雙份奶蓋。”店員的聲音把他拉回神。顧衍之接過奶茶，小心放進車筐，又把帆布包往懷裡挪了挪，可彆灑到戒指盒上。
等他騎回公寓樓下，剛鎖好電動車，就看見夏小星站在單元門口，手裡拎著個垃圾袋，看見他就笑著揮手：“你回來啦！奶茶呢？我都等半天了。”
“在這兒呢，沒灑。”顧衍之把奶茶遞過去，晃了晃手裡的貼紙，“你看，小狐狸貼紙，貼玻璃上肯定好看。”夏小星吸了一大口奶茶，比昨天的還甜，她挽住他的胳膊往樓上走，“對了，唐棠發消息說，下周末去遊樂園她帶相機，要給我們拍好多照片，還要給小煤球拍‘草莓節特輯’。”
“好啊，讓她拍。”顧衍之笑著應，心裡卻盤算。求婚時讓唐棠幫忙錄像正好，得提前跟她說，彆驚著小星。走到家門口，他順手把帆布包放玄關櫃上，外套脫下來搭在櫃邊，騎車有點熱，想先涼快涼快，等會兒再藏戒指。
夏小星喝著奶茶，走到玄關櫃旁，看見顧衍之的外套搭在那兒，伸手摸了摸：“你這外套怎麼有點臟啊？是不是騎車的時候蹭到灰了？我等會兒拿去洗了吧，省得放久了不好洗。”
顧衍之心裡“咯噔”一下，剛想開口說“不用，我自己洗”，夏小星已經拿起外套，伸手去掏口袋，她習慣洗衣服前檢查口袋，怕有東西忘了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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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彆～”顧衍之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夏小星的手頓在口袋裡，指尖捏著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酒紅色的盒子在她手裡，顯得格外顯眼。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顧衍之的耳尖瞬間紅了，手心冒了汗，連呼吸都忘了，怎麼就忘了把戒指盒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來了，剛才在玻璃店取完貼紙，順手把盒子從帆布包拿出來，放進了外套內袋，想著回家再藏，結果一進門就忘了。
夏小星慢慢把盒子從口袋裡掏出來，指尖輕輕碰了碰絲絨表麵，抬頭看顧衍之的時候，眼裡滿是驚訝，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的茫然。
“這、這是……”夏小星的聲音有點輕，指尖捏著盒子的絲帶，沒敢打開。
顧衍之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說“這是給你的求婚戒指”？還是說“我本來想在遊樂園給你驚喜”？他急得抓了抓頭發，最後隻憋出一句：“我、我本來想……想在遊樂園給你的。”
夏小星看著他慌張的樣子，突然笑了。她低頭打開盒子，看見裡麵的戒指時，眼睛瞬間亮了，戒托上的小狐狸小小的，耳朵尖的草莓晶閃著淡淡的光，內壁的“星衍不離”四個字，她湊過去才看清，指尖輕輕摸了摸，涼絲絲的，卻讓她心裡暖暖的。
“這個小狐狸，是你特意讓刻的吧？”夏小星抬頭看顧衍之，眼裡帶著笑。
顧衍之趕緊點頭，語氣也急了：“是、是我跟店員說的，你不是喜歡小狐狸嗎？還有內壁的字，我想……想跟你永遠在一起。”他說著，伸手想去拿戒指，卻又有點不敢，“我本來想在摩天輪上給你戴的，還想讓謝景言幫忙布置，讓唐棠錄像，結果……結果忘了把盒子拿出來。”
夏小星看著他急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心裡全是汗，她把戒指盒輕輕放在玄關櫃上，笑著說：“那我們就當沒看見這個盒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