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嶼的海風仿佛還黏在衣角，帶著鹹濕的暖意，夏小星是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喚醒的。她翻了個身，身邊的顧衍之還在熟睡，長長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均勻地落在她的頸窩，帶著剛睡醒的溫熱氣息。
這是他們從晴嶼蜜月回來，正式搬進新家的第一天。
新家是顧衍之早就精心布置好的，客廳的落地窗正對著一片小花園，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畫室就在客廳隔壁，落地櫃裡擺滿了夏小星的畫具，墨藍色的馬克筆按色係排得整整齊齊，連她撿回來的晴嶼貝殼和風鈴都掛在了窗邊，風吹過就能發出清脆的響聲。
夏小星動了動，不想吵醒身邊的人。她悄悄挪開顧衍之的手臂，躡手躡腳地爬下床，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像隻偷跑的小鬆鼠。想起之前在民宿裡，顧衍之每天都早起給她熱牛奶、準備早餐，這次換他們同居，她想給顧衍之一個驚喜，親手做一頓愛心早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夏小星就按捺不住興奮，輕手輕腳地溜進了廚房。
開放式廚房乾淨明亮，淺灰色櫥櫃搭配白色台麵，顧衍之早就把食材準備好了，冰箱裡放著新鮮的雞蛋、牛奶、吐司，還有她愛吃的草莓和藍莓。夏小星擼起袖子，給自己打氣，“夏小星，不就是煎蛋、熱牛奶、烤吐司嗎？肯定難不倒你！”
她先拿出平底鍋，往鍋裡倒了點油。油剛熱，她就迫不及待地磕了個雞蛋進去，“滋啦”一聲，油星子瞬間濺了出來，嚇得她往後跳了一大步，手裡的雞蛋殼都掉進了鍋裡。她慌忙用筷子去撿，結果越忙越亂，雞蛋黃被戳破，蛋清混著蛋殼碎末在鍋裡糊成了一團，原本該金黃的煎蛋很快就變成了焦黑色，還冒著一股糊味。
“完了完了……”夏小星急得冒汗，趕緊把糊掉的煎蛋倒進垃圾桶，又重新磕了一個。這次她學乖了，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放進鍋裡，可沒等她調整好形狀，鍋裡的油就開始冒煙，她手忙腳亂地去關火，結果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牛奶鍋，裡麵的牛奶正燒得沸騰，一下子溢了出來，順著鍋沿流到灶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還冒著白色的熱氣。
這下徹底亂了套。
夏小星一邊用抹布擦灶台，一邊想去關牛奶的火，結果腳下一滑，差點撞到櫥櫃，手裡的抹布還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撿抹布，抬頭就看到煎蛋又糊了，牛奶溢得整個灶台都是，連旁邊的台麵上都濺了不少奶漬，甚至不小心碰倒了鹽罐，白色的鹽粒撒了一地，原本乾淨整潔的廚房，此刻儼然變成了災難現場。更糟的是，她的圍裙上沾了好幾個黑點，臉上還蹭了點麵粉，頭發上不知何時掛了片生菜葉。
“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顧衍之帶著笑意的聲音，夏小星心裡一緊，僵硬地轉過身，就看到顧衍之穿著灰色的家居服，頭發還有點淩亂，眼底帶著剛睡醒的惺忪，正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他的目光掃過滿是狼藉的灶台、焦黑的煎蛋、溢出來的牛奶，還有夏小星那副狼狽模樣，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夏小星的臉瞬間紅透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手裡還攥著那塊臟抹布，“我、我想給你做早餐……結果不小心搞砸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委屈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油汙的手，“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變成了驚嚇……”
顧衍之走過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帶著溫柔的暖意，“傻丫頭，驚喜我收到了，很特彆。”他低頭看著她臉上的奶漬和麵粉，忍不住笑出聲，用拇指輕輕幫她擦掉，“不過看這廚房的樣子，你是不是跟煎蛋和牛奶‘打架’了？”
“才沒有！”夏小星不服氣地撅起嘴，“就是它們太不聽話了，煎蛋總糊，牛奶還往外跑。”她跺了跺腳，有點沮喪，“我怎麼這麼笨啊，連個早餐都做不好。”
“不是你笨，是廚房還沒適應它的新主人。”顧衍之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抹布，把她拉到一邊，“站遠點，小心被油濺到。以後廚房歸我，你負責貌美畫畫就好。”
“不行！”夏小星立刻反駁，“同居就是要一起分擔家務啊，我不能總讓你做飯。”她看著顧衍之熟練地關掉火，拿起清潔劑擦拭灶台，動作乾淨利落，心裡更不服氣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能做好！”
顧衍之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滿是寵溺，“好啊，不過今天先我來，你在旁邊學習，下次再給你表現的機會。”他一邊收拾殘局，一邊把溢出來的牛奶擦乾淨，倒掉焦黑的煎蛋，重新拿出雞蛋和牛奶，“你愛吃溏心蛋，對吧？牛奶要溫的，不能太燙。”
夏小星站在旁邊，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操作著，心裡既感動又有點不甘心。她悄悄打量著顧衍之，看到他係著的白色圍裙，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她記得自己的畫具盒裡有幾支防水馬克筆，就放在客廳的畫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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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顧衍之專注煎蛋的功夫，夏小星偷偷溜出廚房，飛快地跑到畫室，從畫具盒裡翻出一支綠色的防水馬克筆，又躡手躡腳地跑回來，躲在顧衍之身後。顧衍之正低頭調整火候，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夏小星踮起腳尖，拿著馬克筆在他的白色圍裙背麵，飛快地畫了一隻歪歪扭扭的小恐龍，圓滾滾的身體，短短的四肢，腦袋畫得太大，差點頂到圍裙的帶子，尾巴還翹得老高，眼睛是兩個小黑點，嘴裡叼著一把小勺子，旁邊還歪歪扭扭寫了“顧大廚”三個字，看起來憨態可掬，一點都不可怕。
畫完之後，夏小星立刻把馬克筆藏在身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靠在櫥櫃上看著顧衍之，“顧總，你煎蛋的技術真好，比我厲害多了。”
顧衍之回頭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眼神裡帶著狡黠，像是在打什麼小算盤。他沒多想，繼續專注於早餐，很快就煎好了兩個溏心蛋，熱好了牛奶，還烤了兩片吐司，抹上了夏小星愛吃的草莓醬，擺盤精致地放在餐桌上。
“可以吃了。”顧衍之解下圍裙，轉身想遞給夏小星，結果夏小星看到圍裙上的小恐龍，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衍之愣了一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圍裙背麵，當看到那隻歪歪扭扭、醜萌醜萌的小恐龍時，也忍不住笑了，“夏小星，你這是在給我的圍裙做‘專屬設計’？”
“對啊！”夏小星得意地揚起下巴，“這是我們的專屬小標記，以後你做飯就係著它，彆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夏小星老師的專屬廚師！”她跑到顧衍之身邊，指著小恐龍的腦袋，“你看它多可愛，跟你一樣，看起來很厲害，其實很溫柔。”
顧衍之把圍裙疊好，放在廚房的掛鉤上，故意說道，“這麼醜的小恐龍，也就你能畫得出來。”
“才不醜呢！”夏小星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這是限量版設計，彆人想要我還不給呢！”她拉著顧衍之走到餐桌前，拿起叉子戳了戳溏心蛋，蛋黃立刻流了出來，香氣撲鼻，“哇，看起來好好吃！”
顧衍之給她遞了杯溫牛奶，“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他看著夏小星狼吞虎咽的樣子，眼底滿是溫柔，心裡默默記下：以後要多學做幾道她愛吃的菜，把她的胃養得好好的。
吃完早餐，兩人正準備收拾餐桌，門鈴突然響了。夏小星跑去開門，看到鄰居王阿姨提著一袋青菜站在門外，熱情地打招呼，“小顧小夏，剛搬來就聞到香味啦，是在做早餐嗎？”
“是啊，王阿姨。”顧衍之走過來禮貌回應。
王阿姨的目光掃過廚房，瞥見了灶台上沒擦乾淨的零星油漬，笑著說：“年輕人剛開始學做飯都這樣，我兒子以前也總把廚房搞得亂七八糟。小夏啊，你可得多教教小顧，女孩子心細，做飯肯定比男生強。”
夏小星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尷尬地撓撓頭，“王阿姨，其實……是我做飯翻車了，剛才廚房亂糟糟的都是我弄的。”
顧衍之趕緊打圓場，“是我讓她試試的，沒關係，慢慢學就好。”
王阿姨了然地笑笑，把手裡的青菜遞過來，“剛從菜市場買的，新鮮著呢，給你們嘗嘗鮮。小顧啊，以後要多讓小夏練練，兩個人過日子，就是要互相分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