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中央,那枚曾散發著溫暖光芒、象征著不屈希望的聖物“不屈之心”,表麵瞬間布滿了如同蛛網般密集的裂痕,內部流淌的液態金光徹底熄滅,變得灰暗、冰冷,如同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頑石。圍繞祭壇而坐、所有參與了這場最終儀式的幸存者們,包括那位一直強撐著重傷之軀的負責人戈爾在內,仿佛在同一瞬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抽走了支撐生命的最後一絲靈魂本源!他們眼中那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瞬間黯淡、熄滅,化為一片空洞的死灰。身體,如同被剪斷了線的木偶,無聲無息地、軟軟地癱倒在地,微弱的呼吸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消散、歸於虛無。他們的精神,在與世界意誌建立起的最後連接被強行斬斷、目睹世界意誌徹底消亡的刹那,也隨之徹底崩潰、湮滅。唯有實力已然突破至四星層次的白璃,憑借著遠超常人的強大靈魂本源與堅韌的意誌,勉強抵禦住了這恐怖的反噬衝擊,雖然臉色蒼白如紙,氣息紊亂,卻艱難地存活了下來。
至於李飛,作為來自仙夢樂園、靈魂本質與此方世界並無直接關聯的“外來者”,他無需“享受”與世界意誌同生共死的這種“福報”。但是,一種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悲痛,卻如同最狂暴的海嘯,狠狠地衝擊著他的靈魂!他的雙眼,他那雙經過無數次強化的眼睛,此刻,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看”到了整個世界的死亡!他“看”到廣袤大地上,無數正在勞作、廝殺、沉睡、祈禱的生靈——無論是那些仍在反抗女王統治的人類,還是那些效忠並依附於女王的食屍鬼——都在同一瞬間,如同被收割的麥穗般,齊刷刷地、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他們的生命氣息驟然斷絕,靈魂之光如同被吹滅的燭火,徹底消散!因為世界意誌,本就是這個世界所有生靈靈魂的集合體與最高象征!它的消亡,意味著承載所有生命的根基,徹底崩塌了!與此同時,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這片曾經孕育了無數文明的土地,其深處傳來的脈動,也正在急速減弱、消失,變得冰冷、死寂。要不了幾年,甚至可能更短,這個失去了意誌支撐的世界,其物理結構也將開始崩潰,最終徹底化作漂浮在虛無宇宙中的、毫無生機的世界骨灰!
李飛靜靜地站立在原地,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承受著這席卷一切的悲愴浪潮。他腳下的大地,開始發出低沉而痛苦的、仿佛垂死巨獸般的呻吟,劇烈的震顫從地殼深處不斷傳來。頭頂的天空,那原本就呈現不祥暗紅色的天幕,顏色變得愈發深沉,如同凝固的、汙濁的血液,令人窒息。整個世界的生命氣息,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飛速地滑向那萬籟俱寂、永恒冰冷的徹底死寂!
就在這時,那源自至高仙夢樂園的、冰冷而無情的提示音,再次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響起——隱藏任務配合本土勢力進行三次協同行動)判定已完成。回歸的通道已然為他打開,他可以隨時選擇安全地、毫無風險地離開這個即將徹底毀滅的絕望世界。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祭壇周圍,那些倒在地上的、為了一個渺茫希望而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代價的原住民屍體。隨後,他的視線跨越了遙遠的距離,死死地鎖定在了遠方那座高聳入雲、散發著新晉龐大威壓的白骨宮殿。宮殿深處,那位新晉的世界吞噬者,食屍鬼女王利世的氣息,確實因為剛剛吞噬世界意誌而顯得有些起伏不定,似乎受到了一些衝擊和損傷,但……那損傷程度,遠未達到傷筋動骨、危及根本的重創地步。她成功了。她將在腳下這個世界的殘骸與所有生靈的屍骨之上,建立起她所期望的永恒統治。而這個世界所有的生命,無論敵我,都將在不久的將來,為她那扭曲的永恒陪葬。
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到極致的情緒,在李飛的心中劇烈地翻湧、發酵。是這些渺小如螻蟻般的原住民那撼樹般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觸動了他?是對食屍鬼女王這種肆意吞噬世界、毀滅萬千生靈的殘忍行為的深切厭惡?還是說……僅僅隻是,一種最純粹的、最直接的“看不下去”?
他輕輕地、深深地吸了一口這彌漫著絕望與死亡氣息的、冰冷而汙濁的空氣,眼中最後殘留的一絲猶豫與權衡,如同被寒風吹散的薄霧般,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凝結如萬載玄冰的、不容置疑的絕對決意。
“現在就走……未免太便宜你了。”他低聲自語,聲音平靜,卻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
話音未落,他向前踏出了堅定的一步。右手掌心之中,幽暗的光芒流轉凝聚,那柄象征著契約與力量的契約之劍無聲地浮現,修長的劍身流淌著深邃如夜的暗色光澤,仿佛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他周身的氣息,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劇烈變化!原本涇渭分明、交替使用的聖騎士的溫暖光明與亡靈法師的深沉死氣,在這一刻,如同陰陽魚般完美地交融、旋轉、融合為一體!一種既神聖又死亡、既秩序又混沌的、矛盾而統一的至高氣息,轟然爆發!他眼眸的最深處,兩點蒼藍色的靈魂之火劇烈地燃燒、膨脹!最終,他的右眼,化如同普照萬物、審判一切罪惡的至高烈日,散發著無儘的光輝與威嚴;他的左眼,則如同指引亡者、靜謐冰冷的月夜星穹,深邃而神秘!聖騎士與亡靈法師兩大職業體係,在他身上打破了規則的壁壘,完美地合二為一,發生了究極的進化,踏入了前所未有的領域——異常數據的實體化身、執掌生死之權的死亡騎士!
他不再壓製,也不再需要壓製體內那沸騰的、屬於死亡騎士的真正本質!以他踏足之地為中心,腳下的古老祭壇,乃至整座山巔,無數蒼白的、閃爍著磷光的骨屑與塵埃,如同受到至高召喚般,從虛空中瘋狂湧現、凝聚!堅實的大地轟然開裂,一道道粗壯的、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幽藍色亡靈能量,如同噴發的泉湧般,從裂縫中衝天而起!這些能量,在技能【骨牆·亡靈建築】的引導下,迅速地將以他為核心的這片區域,改造、轉化,形成了一片彌漫著絕對死亡與永恒寂靜的、臨時性的暮園!這裡是生者的禁區,亡者的領域!
“以正在消亡的世界為基石,以萬千已然寂滅、無處歸依的靈魂為祭品……”李飛——或者說,此刻更應稱之為死亡騎士艾丹——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契約之劍,冰冷的劍尖,精準地指向遠方那座白骨宮殿的核心,他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最底層、足以凍結萬物的寒冰:
“你的所謂永恒,到此為止了。不要以為,毀滅了一個世界,屠戮了萬千生靈,還能安然無恙地逍遙法外。”他眼中日月同輝,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你的罪惡,由我——來執行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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