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計劃定在午後,莉維婭完成一節高強度魔法理論課,正精神略有鬆懈的時刻。陽光透過彩窗,在圖書館的長桌上投下安靜的光斑。莉維婭坐在她的專屬位置,那支珍貴的“月華羽飾魔法筆”就擱在攤開的厚重典籍旁,閃爍著象牙白的溫潤光澤和羽毛尖梢的點點銀芒。她本人則微微蹙眉,沉浸在一段複雜的咒文解析中。
“各單位注意,目標就位。”阿斯特的聲音通過一個微型的風語術法陣,清晰地傳入埋伏在各處的“隊員”耳中。他本人則隱身於一座高大的書架後,隻露出一雙充滿看好戲神情的眼睛。
珊瑚躲在另一側,激動地捂著自己的嘴,防止笑出聲。布雷克蹲在一個角落,肌肉緊繃,像一頭即將撲出去的獵豹,表情認真得仿佛要上戰場。石磐……石磐藏身於一根巨大的廊柱陰影之後,身形與陰影幾乎融為一體,呼吸悠長,眼神卻緊緊鎖定著莉維婭桌麵的筆,如同一位即將奪取敵酋首級的刺客,如果這位刺客內心不是正在瘋狂背誦靜心咒的話。
“諾克斯塔,突擊!”阿斯特下達指令。
早已在橫梁上待命多時的小黑龍諾克斯塔,收到信號,小翅膀一振,如同一顆小小的黑色閃電,悄無聲息地俯衝而下!它的目標極其明確——那支漂亮的筆!
龍類的天賦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精準,迅捷,無聲。
莉維婭完全沒察覺到頭頂的危機。直到一道黑影掠過,“嗖”地一下,桌角的筆不見了!
“嗯?”她一愣,抬起頭,正好看到諾克斯塔叼著她那支寶貝筆,撲棱著翅膀,得意洋洋地朝著圖書館另一頭飛去。
“諾克斯塔!!!”莉維婭的尖叫聲瞬間打破了圖書館的寧靜,她“唰”地站起來,秩序魔力的火花已經開始在她發梢跳躍,“把我的筆還來!!”
計劃第一階段,完美!
“就是現在!布雷克,上!”阿斯特的聲音再次響起。
布雷克猛地從角落裡跳出來,演技略顯浮誇但聲勢十足地大吼一聲:“啊!壞龍!不許搶莉維婭姐姐的東西!快還回來!”他龐大的身軀如同戰車啟動,轟隆隆地朝著諾克斯塔假意追去,成功地擋住了莉維婭追擊的路線,並吸引了全部的火力。
計劃第二階段,完美!
莉維婭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氣得跺腳:“布雷克!快幫我抓住它!”她完全沒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
就在這時,諾克斯塔按照預定路線飛竄,眼看就要經過石磐藏身的廊柱。
石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全部精神高度集中,星穹之力在體內無聲流轉,確保能在任何角度、任何速度下出手。他的眼中隻有那支在諾克斯塔嘴裡顛簸的筆,計算著它可能脫落的軌跡。
然而,諾克斯塔飛得出奇地穩當,小爪子緊緊抓著筆,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眼看就要飛過預定區域。
就在石磐微微一愣的瞬間——也許是阿斯特偷偷打了個什麼手勢——諾克斯塔突然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小腦袋一甩!
“咿呀!”它叫了一聲,那支筆終於從它嘴裡脫落,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朝著堅硬的地麵墜去!
時機稍縱即逝!
根本來不及思考,石磐的身體已經先於意誌行動。陰影中的他如同鬼魅般無聲滑出,速度快到拉出一道殘影!在筆尖即將觸地的千鈞一發之際,他寬大的手掌穩穩地、輕柔地墊在了下方。
月華筆輕輕落入他的掌心,毫發無傷。
他甚至下意識地用指尖拂過筆身,檢查了一下是否有諾克斯塔的口水。
計劃第三階段,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遠處,阿斯特和珊瑚幾乎要擊掌歡呼,拚命忍住。布雷克還在那邊賣力地跑來跑去,製造噪音。諾克斯塔完成使命,一溜煙鑽進另一個書架底下不見了。
而莉維婭,還被布雷克笨拙地“阻擋”著,急得跳腳:“筆呢?筆掉哪裡了?布雷克你看見沒有?!”
石磐迅速將筆握入手中,藏於袖內,身形再次悄無聲息地退回到陰影裡,心臟還在砰砰直跳,不是累的,是緊張的。
“莉維婭女士!”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如同平常一樣沉穩可靠,從廊柱後邁步走出,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發生了何事?如此喧嘩?”
莉維婭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衝過來,語速飛快:“石磐大哥!諾克斯塔!諾克斯塔把我的筆搶走了!然後不知道掉哪裡去了!那是我新買的筆!”
石磐麵不改色儘管內心負罪感如同海嘯),目光“無意”地掃過諾克斯塔剛才消失的方向附近,然後“偶然”地在一堆軟墊旁邊“發現”了目標。
他彎下腰,從軟墊縫隙裡“撿”起了那支月華筆,遞還給莉維婭,語氣充滿了忠厚的關切:“莉維婭女士,你的筆是否在此?想必是諾克斯塔玩耍時遺落於此,幸而未損。”
莉維婭一把搶過筆,反複檢查,確認心愛的筆完好無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石磐感激涕零:“石磐大哥!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好人!要不是你…那隻頑皮龍!”她對著諾克斯塔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拳頭,但怒氣顯然因為筆的失而複得消了大半。
“舉手之勞。”石磐微微頷首,感覺自己的良心正在被“好人”兩個字反複鞭撻。
遠處,躲在書架後的阿斯特和珊瑚看著莉維婭對石磐那完全信任、充滿感激的眼神,再對比一下自己“卑劣”的行徑,終於忍不住,捂著嘴笑得渾身發抖,差點癱倒在地。
首次行動,大成功!
唯一的代價,是石磐那八百年鑄就的、堅如磐石的道德準則,今天裂開了一道巨大的、並且看來是無法彌補的縫隙。
他看著莉維婭珍惜地擦拭著筆走回座位,默默轉身,內心隻有一個念頭:
【……此事,絕不可再有下次。】然而,他知道,很可能還會有下次。因為阿斯特正帶著惡魔般的微笑朝他走來,手裡似乎又拿著那個熟悉的、閃著不祥藍光的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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